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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妙音沒有來得及回家拿鋤頭,林家鋤頭被林父用了,她只有用手刨。

  把樹枝刨出來,方便挖泥巴。

  孟遠崢,孟遠崢你一定要堅持住,你要是好好地出來了,以後就不讓你洗碗了,也不讓你洗衣服了。

  她心裡又堵又澀,不自覺地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刨到她手指甲都斷裂,指甲縫裡都塞滿泥巴,也不敢停下來,汗水淋漓,她臉上的泥巴眼淚汗水混成一團。

  眾人邊挖還會邊喊,期望裡面的活著的人能給個回應。

  但是礦洞深,也不知道裡面坍塌的情況如何。

  又挖了一個小時,李書記的兒子跑來說從縣裡來的車已經到山腳下了,只等把人挖出來了就送縣城去。

  「大夥加把勁,快要通了!」李書記高聲鼓勵道,其實大家心裡都沒底,誰知道裡面是個什麼情況,要是挖出來全是死人了咋整。

  有那家裡的漢子在礦洞裡的家屬們哭得撕心裂肺的,仿佛自家男人已經翹辮子了一般。

  李書記聽得心煩,吼道,「你這幾個婆娘在這吵吵啥呢?人死了哭喪呢?活人都讓你們哭死了,不趕緊點幹活就知道嚎,一會兒再把山給嚎得垮一次。」

  幾個婆娘閉上嘴不敢再哭,世界終於安靜了。

  林妙音趴在地上刨著刨著,突然聽見好像裡面有聲音。她把耳朵貼地面上,真的隱隱約約聽到了。

  「裡面有人在喊,他們肯定還活著!」林妙音扭頭驚喜地說道。

  眾人仔細聽,都雙眼冒光,又加大幾分力度挖掘。

  礦坑漸漸出來了,礦洞漸漸出來了,礦洞外面塌了一半,但某些部分還有支持的作用,情況比想像中好很多。

  從下午一直挖到天黑,期間隔壁隊的人也到了,牛頭灣的人累了就被換下來,挖掘現場已經高高掛起了巨大的馬燈,昏暗的燈光下,人們都堅持著,堅持著,快了快了。

  已經能夠聽見裡面的人說話的聲音了。

  「裡面的同志們!你們情況怎麼樣!」找了一個聲音大的小伙子衝著裡面叫道。

  「我們情況很好!沒有人死亡!現在也在從裡面往外挖!」裡面的聲音透過泥土岩石傳出來,讓在場的人都心裡一松,沒人死亡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林妙音聽了這話,感覺渾身緊繃的力一下泄了,癱軟地坐在地上,被一邊的林母扶到空地上休息。

  這兒還坐了幾個女孩子,朱晚沁也在,她只是去幫忙抬了下筲箕,就把腳崴了,畢竟是城裡女娃,也幹不了什麼活,婦女主任便不讓她幹了。

  「妙音,快休息會,你都累脫力了。」朱晚沁關切道。

  林妙音露出笑容來,「沒事,不累。」

  只要他們沒事就好。

  都怪她沒有早點想起滑坡的事,都怪她沒有要和那個管理員磨磨唧唧,都怪她不和孟遠崢說要立馬出來,要是孟遠崢出事了,她真是自殺的心都有了。

  又等了有半個小時左右,振奮信心的一刻到了。

  從裡面挖出來的人和外面挖進去的人匯合了,最後一點阻礙被挖通。

  裡面的人拿著各種挖礦的工具,全身黑得和煤炭一個色,只有咧開嘴笑露出的牙是白的。

  外面的人則是一身泥巴,互相見了,都喜極而泣,發出歡呼聲來,互相擁抱著。

  礦工的親人們都紛紛跑進去找到自家的男人噓寒問暖,林妙音奮力地擠進去,卻沒看見孟遠崢在哪兒。

  「孟遠崢呢?你們看見孟遠崢了嗎?」她大聲問道,但是大家都在歡呼吵鬧,把她的聲音淹沒了。

  最後還是李書記出來主持秩序,把受了傷的人,嚴重的送去縣醫院,輕傷去衛生所,沒事的自個兒回家去休息去,明天就放假不上工,其餘事情開大會時再說。

  「李書記,李書記,孟遠崢還沒出來。」林妙音擠到李書記面前,都要急哭了。

  「誒你們誰看到孟遠崢了?」李書記大喊一聲。

  有人回道,「他腿斷了,在最裡面待著呢,那,這不出來了嗎?」

  林妙音一聽,心裡如被重錘一擊,扭頭看去,見礦洞裡一男人背著另一男人走了出來。

  她撲上去,見是金成仁背著孟遠崢。

  兩人身上全是煤渣和泥巴,孟遠崢的腿無力地垂著,正趴在金成仁的背上。

  「同志快醒醒,我們出來了。」金成仁掂了掂他。

  「孟遠崢!孟遠崢你醒醒啊!」林妙音說著,也不敢碰他身上,不知道傷得到底如何,只伸手把他臉上的髒東西用手指刨掉。

  「他沒大事,就是腿被壓斷了剛疼暈了,你放心吧,我現在就送他去醫院。」金成仁道。

  「來,你們幾個人先把他腿用木頭固定,再抬抬下山去。」縣醫院來的醫生早就等在一邊,見傷亡很小,都感到驚訝,最重的也就孟遠崢斷了腿。

  孟遠崢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側過頭來,便見林妙音一張髒兮兮的臉正對著自己,看他醒了,破涕為笑。

  「妙音?」他腦子有點空,下意識叫了一聲。

  「誒誒誒,我在,大家都出來了,現在準備去醫院,你腿要先固定一下。」林妙音見他沒有大事,心也安穩了一點,頭腦都清晰了過來。

  很快有醫生準備好東西,把孟遠崢放在擔架上,兩個人把他按住,一個人把腿掰直,綁上固定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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