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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很確信她說的沒有半點隱瞞。

  這回應該足夠了吧?

  凌夕惶惶然地心想,她真的已經把她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凌夜會和之前一樣,繼續放她一馬吧?

  她說的這些都太隱秘,是不管凌夜怎麼查,只要撬不開她的嘴,凌夜就都無論如何也查不到的。畢竟當年那件事,在場的只有那個人和她,就他們兩個人而已。而那個人自那天后就失蹤了,她到現在也沒再見過。

  所以,在不能從別人身上查到有用的東西的時候,凌夜再想知道什麼事,就只能留下她的命。

  凌夕這麼想著,莫名有了點力氣,脊背也慢慢挺直了。

  豈料凌夜聽後並不說話,只沉默瞬息,須臾手指一動,斷骨登時一晃,竟再度向凌夕劈去。

  這一次,速度快若閃電,凌夕連躲都來不及躲!

  她登時倒抽一大口氣,整張臉都扭曲了。

  雨水噼里啪啦地兜頭澆下,模糊了她的視線,她卻還是能清晰地看到那被沖刷得寒芒熠熠的刀鋒,鋒銳得連雨水都要斷流。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在這剎那間傳遍全身,凌夕下意識地閉上眼,青白嘴唇半張半合,有什麼句子脫口而出,可她連自己說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她胡亂說完後,那刀再次停了下來——

  貼著她的額頭停的。

  然後就聽凌夜問:「你說的是真的?」

  難以言喻的後怕充斥著頭腦,凌夕不敢睜眼,也不敢點頭,只能賭咒發誓道:「真的,真的。我要是敢說半句假話,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話剛說完,「轟隆」一聲,一道粗碩的雷霆毫無預兆地降臨,正正落在離她們不遠的湖水之中,把沉在湖底的異獸屍體劈得焦黑不已。

  凌夕被湖裡的動靜嚇了一跳,當即渾身一個哆嗦,立馬睜眼。

  就見斷骨還停在自己額前,明明是吹毛立斷的銳器,又緊貼著她的皮膚,卻沒傷到她分毫。她小心翼翼地往後挪了挪,見斷骨停在原處沒動,她便連滾帶爬地挪出好大一段,幾乎要挪得看不清凌夜的表情了,才堪堪停下。

  然而這樣的距離,還是不能讓她產生些微的安全感。

  她只好努力回想自己剛才到底說了什麼,可否再從凌夜刀下爭取一絲活命的機會。

  可不管怎麼想,也什麼都想不起來,好似剛才說話的人不是她一樣。

  凌夜心生茫然。

  她說了什麼,怎麼她就不記得了?萬一凌夜再問她第二遍,她該如何是好?

  難不成,今日真的要死在這裡?

  再看凌夜,她不知何時變成兩隻手抱著郁欠欠,神色冷靜依舊,氣息也沒變。

  然而,除郁欠欠外,無人知曉她連雙手都在細細地發著抖,顯見凌夕那話帶給她的震動不小。

  沉默片刻,她終於開口。

  「我的父親,讓人害死了我的母親,又親眼看著別人給我下毒,默許繼母和妹妹害我。」

  她這麼說著,忽而笑了,有什麼東西自眼角滑落,被風吹著斜斜落進鬢角,染得被雨水浸透的兩束白髮散發著微微的冷光,天上地下,霎時一片寒意。

  而她並未察覺般,兀自說道:「你讓我,怎麼對你呢?舍了這身肉和骨還你,再殺了你,給我娘報仇嗎?」

  這兩番話說得緩慢,隱隱有悲戚感藏在其中,聽得人心頭髮酸。

  然下一刻,斷骨再起,首尾驀地一轉,斬風斷雨,快之又快地沖向了凌懷古!

  這變故堪稱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就連郁欠欠都沒有想到,她才剛說完那樣無可奈何的話,轉頭來竟是如此果決,說殺就殺,毫不留情。

  若說凌懷古閉情,連親生女兒的生死都不在意,卻又哪裡能比得過此刻的她?

  「嗖!」

  刀氣比之刀鋒要後發先至,眨眼間便穿過重重雨簾,來到了凌懷古的身前。

  看著這麼一刀,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凌懷古會立即身死,新尊絕不會像先前戲耍凌夕那樣對他。

  然凌懷古面色不變,只指尖微微一動。

  於是刀氣突然就停了。

  還在路上的斷骨也停了。

  下一瞬,狂煞之氣暴漲,斷骨森白的刀身上倏地閃過一抹血光,再無停頓地直刺過去!

  「當!」

  一抹在狂風暴雨中也仍顯得奪目的雲色好似自天外而來,與斷骨砰然相撞。

  天上白雲——

  是江晚樓的楚雲劍!

  沒去管江晚樓怎麼這個時候突然插手,郁欠欠焦急道:「你怎麼了?白頭仙不是才發作過嗎,怎麼現在又發作了?」

  循著他目光看去,只見凌夜的頭髮正寸寸變白,不過瞬息功夫,那滿頭黑髮,已然一片斑駁。

  最先的兩束白髮,則是白到極致,將將要和雪一樣的顏色了。

  凌夜道:「沒事。」

  郁欠欠急道:「這叫沒事?」

  「身中白頭仙者,一次不死,兩次不死,第三次必死無疑。你以為,我是怎麼熬過這十多年的?」這話卻不是對郁欠欠說的,而是對凌懷古說的,「朱顏日日夜夜在我身體裡,都沒能讓我毒發身亡。你手裡那個東西,又怎麼可能讓我輕易死掉?」

  音落,雨勢漸緩,才黑白斑駁的頭髮好似變戲法一般,竟轉瞬間就恢復了原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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