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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夜也道:「我也聽人說起過。」

  那件事是這樣的,早年摘星探月樓剛建好那會兒,由於整座樓皆是出自帝君之手,帝君可御風而行,無需腳踏實地,因而就沒想到要鑿條山路,好讓其他人也能登高入樓。

  時任夜族帝姬之人覺得這樣不妥,立即命人開山鑿路,甚至身先士卒,親自上陣,一面是有自己這個帝姬加入,能儘快把路鑿好,一面則是有自己看著,能免得工匠失手墜落,造成傷亡。

  於是沒多久,在沒有造成任何傷亡的前提下,山路開鑿完畢。整條路雖看起來陡峭之極,危險之極,但只要握緊繩索不松,凡人也不會出事。

  山路鑿好,於情於理,都是要先請帝姬帝君先來走一趟的。

  彼時也不知可是帝姬覺得這條路花費了自己不少心血,定要一個人走一走,是以沒等帝君來,她獨自一人先上去了。

  然後也不知可是心情過於激盪,快到盡頭時,她不知不覺間竟鬆了手,還轉頭往下看,朝下方的人揮手。

  便在她揮手間,忽而狂風大起,旁邊一棵丈許高的大樹被連根拔起,攜著碎石朝她砸去。她正是伸手去抓繩索,身形還沒穩住的時刻,被這棵大樹一砸,她整個人重重撞上山體,一下就撞出血來。

  她當時是否直接撞昏過去,才沒做任何反應,底下的人不知道,他們只知道當時的她連同大樹從盡頭墜落,期間不斷撞上山體,鮮血直飆,把才鑿好的路從上到下地覆上一層血色。

  等風停了,帝姬和大樹落到他們面前,後者摔得當中折斷,前者則是連頭顱都摔成好幾半,軀幹支離破碎,拼湊不齊。

  因著這樁意外,摘星探月樓名氣越發響亮。往後不夜天也是多出帝姬,鮮少出少君,似乎就是為了紀念這位帝姬,令後世人不得忘記這條路的危險。

  說起這事,郁欠欠低頭看了看,腳下山路隱約可見淡淡赤紅,不知可是那帝姬的血猶未被風雨洗刷乾淨。

  夜寒天這時道:「自那之後,不管何人走這條路,只要鬆手,必定會被狂風吹落,誰都救不了。」

  這話一說,換作尋常人,鐵定要立馬鬆手試驗一番。

  尤其是郁欠欠這種年紀的小孩,叛逆初顯,越是不讓試,就越要去試。然郁欠欠從頭到尾都沒鬆手,他就老老實實地握著繩索,走在凌夜身前,一步一個腳印地走完了這條路。

  上到最後一階,在摘星探月樓前的平地上站定,夜寒天看了郁欠欠一眼,對凌夜說道:「這孩子真是了不得。」

  凌夜頷首道:「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我都沒他這麼穩重。」

  夜寒天道:「怪不得聖尊會讓他來跟著你。」

  常人皆以為能被冠以天才之稱,這種資質好的人定然萬里挑一,數量極少。實則不然。

  就拿不夜天來說,每年都會有好些資質不錯的嬰孩出生,只要用心培養,能有大半成就少年英雄。可等他們長大後,能入夜族的卻少得可憐,概因他們資質雖好,天性卻不行,往往半途而廢,連修行最基本的門檻都摸不著,更不用提成為一名真正的修者。

  似郁欠欠這般,資質好,天性也好的,夜寒天活了這麼多年,見過的也沒幾個。

  轉念一想,這孩子是聖尊親侄子,聖尊又是他們准女婿,那這就是一家人。便對凌夜說道:「今夜過後,你若不急著走,不如多留一段時間,讓這孩子在樓里閉閉關,對他有好處。」

  凌夜沒怎麼猶豫,爽快應好。

  摘星探月樓的大門常年敞開,也沒設什麼屏障,誰都能進入。

  夜初本是守在這裡的。

  但她才被郁欠欠打擊得無以復加,不知躲去了何處,樓里樓外就也無人守衛,安靜極了。

  走進樓內,入目是散發著星光般微芒的圖案,一幅幅連接成畫。這些畫初初瞧著怪異荒誕,不知所謂,然而細細觀賞便能發覺,這些畫無一不是體現出「道」,就連最細微之處的線條,看在修者的眼中,都能讓他們鑽研個十天半月也不願離開——

  這就是要以不夜星落來進行維護的道法了。

  也正是只有不夜星落那等品級的神物,才能讓這些道法數千年沒有散落泯滅。

  凌夜成尊多年,簡易的道法對她沒什麼用。她大致看過四面牆壁上的畫,都是她一眼就能看懂的,便仰頭去看最頂部的。

  和她預想的不同,這頂部竟沒有任何圖案,只有一片夜空般近乎漆黑的深藍。

  夜寒天道:「以往帝君封尊,都是在這裡悟道的。」

  凌夜指了指上方:「這裡?」

  夜寒天點頭。

  於是凌夜正待上去細看,就聽「噔噔噔」的腳步聲傳來,有誰飛快爬山,飛快走路,飛快來到摘星探月樓之前。

  才站定,不顧身後的人猶在爬山,張口道:「帝君!我決定了,我不要當帝姬了!」

  來人赫然竟是夜初。

  夜寒天聽了,未及說話,就聽她又道:「我原以為世佳人打不過我,我是同境界裡的第一人,沒想到今天我連個毛頭小子的一招都接不了!帝君,您不用勸我,我意已決,您儘快選出新的帝姬吧,我這就回去收拾東西,把住所讓出來。」

  說完,沒等剛爬上來的四堂舅喘口氣,她一把拽住他,往山下飛奔。

  徒留四堂舅的大喊在風中迴蕩:「你個不孝女你讓我和帝君說句話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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