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初見神女應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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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皇帝沒空管她,紀相思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想到自己剛才在皇帝面前頭腦再次一熱的撒潑,真真有了掐死自己的心。還好今上沒有怪罪,感謝皇帝陛下的好脾氣,我為你祈福!

  長得帥心腸還好,怎麼會不被欺負呢!那些小說里這樣的皇帝都是被害死的!忍不住,她又為這位人美心善的陛下擔心起來。只是這種擔心沒有三秒,就被膝蓋上傳來的痛感給忽視掉了。

  趙瑩芙趕緊上來將她扶了起來,兩人跟著王瑛留下的內侍後面,準備出宮。卻不想才走到一半,她們便被人給攔了下來。

  見到來人,趙瑩芙的身子忍不住抖了一下。這位嬤嬤她是認得的,那是太后身邊的趙嬤嬤!她還以為這段時間她留在紀相思身邊,丞相府和宮裡都沒有動靜,她便安全了。沒想到……

  紀相思感受到了趙二小姐的害怕,見到這嬤嬤心裡自然是不喜的,有些防備。

  「神女,奴是太后娘娘身邊的嬤嬤,太后娘娘聽聞神女在宮中學習禮儀,請神女去慈寧宮喝喝茶。」

  內侍見了趙嬤嬤也只有退到一邊的份兒,紀相思知道這會兒是怎麼都躲不了了,直了直腰杆子,心裡冒出了個小人為自己打氣。這是宮裡頭!金大腿的地盤,不要怕!

  「那就煩請嬤嬤帶路。」

  心裡的小人又不斷的提醒自己,就算是在金大腿的地盤也要小心謹慎。要是玩脫了宮裡這麼大,金大腿一時間也不一定趕得上。

  於是紀姑娘帶著萬分的小心謹慎,牽著害怕到渾身顫慄的趙二小姐跟著趙嬤嬤往太后的宮殿走去。

  那個原本領路的小內侍見人被趙嬤嬤帶走了,也知道情況不妙,撒腿就跑,立馬去給總管王瑛報信。

  紀相思老老實實的跟在趙嬤嬤後頭走著,本來還想看看這宮裡究竟是何種模樣,才抬起頭看了兩下,手裡一緊,牽著趙瑩芙的手被趙二小姐有些用力的握了一下。她轉過頭看了一下趙二小姐,趙二小姐抬起頭對著她搖了搖頭,紀相思在心裡嘆了口氣,小聲的哎了一下,撇了撇嘴,然後學著趙瑩芙的樣子,半低著頭,也不左瞧右看了,就盯著趙嬤嬤的腳後跟走。長時間盯著腳後跟的不良影響,就是停下來以後,有點噁心想吐。

  趙嬤嬤瞧著她臉色有些發白,不由得睨了她一眼,那一眼中滿是鄙夷。趙嬤嬤嘴上說著要先進去回稟太后娘娘,讓兩人在偏殿先候著,心中卻想著這趙二小姐也是個沒眼界的,還以為投靠了一個什麼樣的狠角色,這麼瞧著,還不是一個不頂用的。

  趙嬤嬤進了慈寧宮的正殿,太后娘娘此時正坐在高椅上,身後有侍女正在扇著風,為她趕去這初夏的燥熱。太后娘娘端著一盞茶,很是無聊的用杯蓋撥弄著裡頭的茶葉,眉間的抹額上嵌著一顆紅色寶石,艷麗與端莊,在這位年輕的太后身上彰顯無遺。

  趙嬤嬤想著太后俯身行禮:

  「回稟娘娘,神女已經帶到,正在偏殿內候著,等著娘娘您傳召。」

  「你瞧著那姑娘,如何?」

  「回稟娘娘,奴家瞧著那姑娘也是個沒見過世面的。跟著奴家過來的路上,四處張望,毫無禮數。得知是娘娘要見她,讓她在偏殿等著,臉色都白了。」

  「嗯,哀家聽說皇兒已經入宮了,怎麼還沒有過來?」

  「回稟娘娘,奴家聽說殿下入宮,先去了陛下那裡了。讓人傳了消息,說等會兒就來拜見娘娘,請娘娘再等一會兒,殿下應該馬上就到了。」

  太后抬起頭望著門口,她的昕兒離開已經有三年了。她還記得那天,她就跪在先帝面前,求他不要讓昕兒走,那是邊境,那裡有戰場,她的昕兒從出生便是萬人之上的,怎麼能去那麼危險的地方!那時候的先帝明明已經沒有什麼氣力了,卻很是堅決的讓威武候帶走了昕兒。她仍然記得昕兒臨走之時那雙紅著的眼睛。她的昕兒說:

  「母后,您等著孩兒回來!等著孩兒頂天立地的回來!」

  她的昕兒啊!一去便是三年,三年,多少個日日夜夜啊!昕兒……

  「母后!」

  太后端著茶盞的手抖了抖,濺起的茶水灑濕了她華貴的衣裙。思緒被拉了回來,她臉上有些木然,轉過臉問一旁的趙嬤嬤:

  「這聲音,莫不是我又聽錯了……」

  先帝駕崩,李霖又未有充盈後宮,這偌大的皇宮裡來來回回拜見她的,只有先帝那幾位妃子,還是不得寵的,得寵的那幾個早就入陵去陪先帝了。多少次在這空蕩蕩的大殿內,她聽到她的昕兒喊著母后,小小的孩子跑過來,一片笑聲。

  寂寞得要死。

  趙嬤嬤卻很是激動,一張老臉笑得皺成了一團:

  「娘娘!是殿下啊!真的是殿下的聲音!殿下過來了!」

  隨著趙嬤嬤的聲音,一個男子的身影出現大殿門口。一席赤色披風垂在身後,映襯著少年那一身銀甲,似戰神般佇立在那裡。

  他雙眼微紅,似含著淚,不等人開口,一個箭步走了上去,在太后面前雙膝跪地,俯身一拜,很是鄭重的磕了一個響頭:

  「母后!孩兒不孝!這才回來看您!」

  手裡的茶盞完全端不住了,全打翻在地上。太后也顧不得濕了的衣裙,有些踉蹌的走到了李昕跟前。她知道她的昕兒已經回來了,等待的時候不覺得有什麼,她已經等了三年了,多這一會兒又如何。可是這會兒,她日思夜想的孩子就在她面前,那些日夜受的煎熬似乎就突然爆發了出來,這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她的心尖尖!是她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孩子,就因為先帝的一句話,便舍了她這母后,去了三年!她的心尖尖丟了三年,如今才得見,她的生命似乎才重得圓滿。

  「我的孩子!我的乖孩子!給母后瞧瞧!快點起來,給母后瞧瞧!」

  李昕順著自己母后給的力氣站了起來,抬起頭才看到她臉上的淚水,妝容都哭花了。他這位一向都是高高在上的母后,何時有過如此模樣!

  「母后!」

  他忍不住眼眶一熱,大顆大顆的淚珠就掉下來。

  「我的皇兒不哭!讓母后好好看看你。」

  她的手輕輕的撫上了他的臉,五官全長開了,這眉重得像山,這雙眼睛還似從前,比天上的星星都亮。鼻子也高了,這嘴,怎麼這樣干。還有這臉,褪去了肥嘟嘟的樣子,剛硬的線條有些糙,那是被北境的風霜打磨出來的印記。

  「我的昕兒受苦了呢……」

  在她打量自己的時候,他也在看著自己的母后。三年未見,母后還是這般美麗。只是她的眼角,已經有了細紋。大概平日裡被脂粉蓋住了,這會兒一哭便顯現了出來。

  不過三年時間,母后竟生了眼紋。

  見她眼裡又充盈了淚水,他趕緊將人扶起,這時才發現她的衣裙上有一大片的水漬。

  「母后,兒子太久沒回了,也不知道藏在外頭院子裡的酒有沒有人挖走,兒子現在去找找,今日晚膳兒子陪您。」

  順著他的目光,太后也才瞧著自己身上的水漬,摸了摸臉上的冰涼,想來自己的妝也定是花的不成樣子了。點了點頭,她說:

  「去吧!哀家也去換件衣服,你……莫要去得太久。」

  「兒臣領旨。」

  也不知道是趙嬤嬤的大意,還是故意,她走後也沒留個小宮女內侍什麼的伺候,連杯茶都沒有,就留著紀相思跟趙瑩芙兩人在這偏殿枯等著。也不知等了多久也沒看見有人來,紀相思有些坐不住了。

  「趙姐姐,這老嬤嬤是不是忘了我們了!這裡連杯茶水都沒有,我口有些渴了,我們出去找水喝吧!」

  「紀姑娘你再等等吧!想來趙嬤嬤事多,或者太后娘娘那邊有事情耽誤了,我們老實在這裡等著就是。」

  趙嬤嬤這是在給他們下馬威呢,趙瑩芙怎麼會不知道。只是這些小伎倆如果紀相思沒有看出來便算了,這種事也不多口舌。

  「都等了好一會兒了,難不成還會留我們在這裡吃晚餐麼!我今日出來得急,都還沒有跟渚媽媽說給我留一盤子醬滷鴨腳……」她越說越沒有耐心,「既然她們忙,我們就自己走算了!」

  「紀姑娘!你可別忘了,我們是太后娘娘要召見的,還未見過太后娘娘,怎可私自離開!」

  「那去找點水喝總可以吧!我都要渴死了!到時候見到太后他老人家昏在她面前也不好吧!」

  說完,也不等趙二小姐再說什麼,起身便出去了。

  趙瑩芙見自己攔不住她,心下也有些著急了,她有些怕不敢出去,萬一趙嬤嬤沒有瞧見她們該惱了。可是她也不敢就這樣放心紀相思在這宮裡亂竄。她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萬一衝撞了貴人,小命就沒了!紀相思要是沒命了,她又要如何是好!猶豫見,她跺了跺腳,追了出去。

  紀相思膽大心也不細,記不住路。走著走著,便走到了一處園子裡。這處園子挺精緻的,就是不知道哪個缺德的,在哪樹底下挖了一個大坑。剛想說什麼,聳了聳鼻子,她好像聞到了一股酒味。

  「好香啊!」

  紀姑娘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口更加渴了。莫名得皺了皺眉頭。自己這是怎麼了?來大晏以後被人下了酒蟲麼?

  順著味道來到了大坑邊上,這才發現這坑裡放著兩罈子酒,其中有個罈子的口子被砸破了,裡頭的封口沒了,敞著,看邊上應該也灑了不少酒出來。

  她咽了咽口水,想喝,腫麼辦?

  趙嬤嬤伺候太后去內室清洗更衣,太后現在滿心都是自己兒子回來的歡喜,一時間也顧不上見皇帝的這位神女了,便打發趙嬤嬤去將人送出宮去。趙嬤嬤才走到偏殿門口,便瞧著趙瑩芙正要往外頭走。

  「趙二小姐,這是要去做什麼?」

  「我……我……」

  趙瑩芙哪裡有膽子告訴趙嬤嬤紀相思跑了,她不放心打算去找人麼。見她支支吾吾的樣子,趙嬤嬤也全當她是膽子小。畢竟以前太后娘娘是召見過趙大小姐進宮的,那時候這位趙二小姐就是這樣一副膽小怕事的樣子。

  「昱王殿下今日回宮了,娘娘這會兒正在同殿下說話,今日沒時間召見神女了,吩咐奴家帶著你們出宮。」

  「趙嬤嬤,我們……我們就不勞您操心了。」趙瑩芙咬了咬下唇,「昱王殿下歸來您也一定有很多事請需要打點,您派了內侍領路,送我們出去就行了。」

  趙嬤嬤本就不太瞧得上這位趙二小姐,便點了點頭:

  「多謝趙二小姐體恤,那奴家就去替娘娘辦事了,請趙二小姐稍後。」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於是趙嬤嬤便沒有瞧見趙二小姐在她離開後,有些心虛的長舒了口氣。她只是派了下頭一個打掃外殿的內侍送她們離開。

  李昕倒是真的去院子裡挖了酒。這酒是他走之前埋下的,現在挖了出來卻不小心砸壞了酒罈,灑了小半壇酒,看著還剩下的半罈子有些可惜了,於是打算去殿裡的小廚房找個新罈子裝酒。

  路過偏殿時,遠遠便瞧著趙嬤嬤同一個姑娘家說話,他想著,這殿裡怎麼會有個陌生姑娘。

  那姑娘穿著一條水紅色的裙子,遠遠的瞧著去,看不清五官,卻能看見她眉心的一抹嫣紅。

  他瞬間便想到了丞相府里的那位大姑娘,在離開之前就已經聽母后提起過,說是等她及笄後便定下這門親事。只是他這一別三年,不知道這位大姑娘如今怎樣了。那姑娘不會是……

  趙嬤嬤在回程的路上見了李昕,便躬身行禮,正要走,卻聽見李昕問她:

  「母后今日召見了哪家姑娘?」

  趙嬤嬤一愣,這才想起,估計是殿下瞧著等在偏殿的姑娘了。

  「回殿下。太后娘娘聽說神女入宮了,就像瞧瞧看,可是殿下回來了,娘娘哪裡還有什麼心思瞧神女,這不是讓奴家給神女告個罪,下回再召見入宮。」

  「神女?」

  看樣子這段時間倒是發生了不少事情。

  「喲!殿下抱著個罈子要做什麼!這等活計怎麼不交給下頭的人去辦!」

  「哎呀!我的酒!」

  趙嬤嬤一打岔,李昕這才想起他的酒還晾在原地了!不知道酒氣是不是全跑了!他抱著罈子趕緊往園子裡走去。

  待他進了園子,卻瞧見他刨出來的坑邊上正坐著一個小姑娘,那姑娘此時正抱著他砸壞的那個罈子,一臉滿足的倚靠在坑邊上的樹底下,一臉滿足。

  李昕走上去,見這小姑娘穿的不是宮裡侍女的衣服,又只是一個十三四的小丫頭,聽趙嬤嬤說今天來的是那個神女,那這小丫頭莫不是神女的丫鬟?

  「小丫頭,誰讓你來這裡偷酒喝的?」

  紀相思抬頭,看見來人是一個穿著銀甲的少年,以為是這宮裡頭的侍衛,便笑嘻嘻的說:

  「我沒偷呢!我有些渴了,只想找些水喝,卻發現這裡有酒。只是這酒罈子壞了,我以為是不要的,覺得浪費了,便喝了兩口。不過這酒真是不錯!真香!」

  說完,還對著李昕豎起了自己的大拇指,還將懷裡的酒罈子往李昕的方向遞了過去:

  「不信你嘗嘗?」

  李昕失笑,這丫頭也是大膽的,宮裡的東西豈能隨便亂喝的!

  他還是接過了紀相思遞過來的酒,三年的陳釀,確實香得很。

  「好了,小丫頭,趕緊回去罷!」

  他這一說,紀相思才想起趙二小姐還在偏殿裡等著她,還有太后娘娘要見她呢!糟糕!這下耽誤事了!她一個挺身跳起,也不管李昕了,趕緊往來的路跑了過去。

  「你終於回來了!都快急死我了!」

  趙二小姐見到紀相思終於回了偏殿,吊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只是……

  「你到哪裡去了,怎麼一身的酒味?」

  哎!紀姑娘嘆了口氣,喝酒誤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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