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鳳山修行（四）
午後，陽光正好，趁著猴子午睡，我想著獨自去鳳山遊歷一番。
鳳山的路與宛子山不同，山中無論大路小路皆鋪滿青石板，通向山林，通向長坡……
不像宛子山的路，是裡頭的妖精一步步踏出來的，彎曲不成形，卻頗有滋味。
我無意點了一條路，便決定一直往裡走下去。那處有一個長坡，長草微微枯黃。我認不得那草的名字，只是覺得它長得極像蘆葦，大概半人高。
我揉了揉頭頂那兩隻又長又白的耳朵，慶幸猴子的一雙巧手，才將狐狸這麼好的寶貝給修復了。自我披上這兔子皮，連聽覺也靈敏不少。
遠處，笛聲漸入耳。
以往，狐狸也吹過人間的曲子，只是沒有這般的空靈與悠長。我跟著笛聲而去，聽這曲調時而低沉，時而婉轉，應是首悲涼的曲子。
只可惜，我不通人間樂理。
再以後，長草之中走出一個白衣男子，持著竹笛，朝著陽光正烈處挪步而去。白衣長袖，瀟灑而立，笛聲更是襯得背影蕭瑟淒涼。
我聽過不少人間的本子，人間的美男子皆是一襲白衣，烏髮長絲，隨後回眸驚艷的。我想我許是見到了人間的美男子，都說這鳳山是人界與妖界交匯之處，不無可能。
我匆匆跟了上去，耳朵卻忍不住不朝那處靈動，在這半人高的長草中露了餡。
笛聲啞然而止，背著光，他轉過身，仍舊看不清樣貌。
「是只兔子？」那一句兔子，讓我瞬間想起前幾日南山湖的那隻白毛鳥。而我再走近一看，確實是那隻白毛鳥不假。
可惜可惜，不是人間那美男子，只是一隻傷感的白毛鳥。
「怎麼是你？」
我躬身作禮道，「小妖我是循著此路而下，聽聞妖友的笛聲而來。隨後見妖友是這身打扮，以為是那人間常有的清雅公子，便想上前一看。」
他輕握長笛，語氣中確實十分不願搭理，「無聊得很。」
「妖友妖友，前日見你乃是風光無限，今日你為何素裝出行？」
他側著頭似乎對我的耳朵很感興趣，隨後目光一路向下掃視一圈，「難不成在你等小妖眼中，穿的花枝招展便是好看？」
我自省了下今日的裝扮，狐狸給的綠衣紅裙，確實艷俗，尷尬撓了撓耳朵。
「你還跟著我作甚？」
我止住腳步，抬眸看他，「我，我方才看你吹笛出了神，一時忘了回去的路了。妖友可否給指條明路？」
他搖頭，依舊沒有要給我指路的意思，自顧自往前行。
而我這兔身則跟在他後頭一蹦一跳的，直到他的一個急剎，我那兔耳朵來不及躲，便全然撞進了他的後背。
一時間，白毛鳥的後背溫暖異常，透著淡淡的香氣，許是鳥類都有那厚厚羽毛的緣故。
但他們鳥類向來小心眼，背部立刻間伸展出一雙白翅將我牢牢扣在裡頭。
「妖友這是幹嘛？！」我的骨頭被勒住，好在我不是只兔子，否則真被掐死，
「我不搭理你，並不代表我就喜歡你。我不喜歡兔子，更討厭，白骨精。」他將我放下時，我那耳朵也耷拉下來，眼巴巴看著他離開，兔子真是個不會掩藏心情的動物。
狐狸說的也許不錯，狼族不好惹，但那看似溫和的白毛鳥也不是善茬。
只不過，一個妖界的大公子怎得會人間的曲子……
鳳山大會開始，被天選入圍的小妖能夠在鳳山修行考驗後，入選五盟。成為五盟的弟子，意味著它的一生都會在妖界史上閃耀，而它的名字也將永遠被妖界記住。
對於一隻妖而言，那可比嚇人光榮多了。
「各位妖界有志之才，今日匯聚於此，參與我鳳山修行，為的是妖族千年來鼎盛，護我妖族安康萬載。」人參果長老今日抖擻身姿立於大殿中央，目光掃至此處對我使了使眼色，接著說道，「相信大家早已聽聞前幾日的一場怪事，弄得人心惶惶，互相猜忌的。」
「我們是妖，雖有野性，但切勿要學人善妒的惡習。既然你們選擇了盟會，便要學會信任彼此，共同抗敵。在未來的妖界，需要你拋頭顱灑熱血，而你的夥伴可能是你唯一生的希望。因而，我宣布，本次鳳山修行的主題是團體賽……」
「啊——」眾人唏噓，雖然提前知道每屆鳳山修行的主題都不一樣，由主考官決定考核的類型，但像這樣的團體作戰還是頭一回見。
所謂的團體作戰，意味著只有一個主心骨。來這裡的每隻妖都曾是各地出類拔萃的妖精，心氣高的多數，誰也不願給別的妖做下屬，寧可自成一隊也不願與別人組隊作戰。
最先組隊完成的是犬王小綜及其的部下，他們向來是習慣團體作戰的，且訓練有素。
這場團體戰，顯然對他們來說輕而易舉。
而我和猴子，妖生地不熟，根本無從下手組隊。
「妖娘目前可有人選？我是妖舫的素素。」我見這曼妙身姿，固然知她是蛇精。我與這蛇精倒是有些淵源，想當初，我們的祖輩都曾想吃過和尚肉，智斗猴子精來著。
「妖娘可是不願意？」
我連忙搖頭，指著身後那猴子說道，「我自然是願意的，只不過我與這猴子乃是結伴而來，倘若此刻撇下他不管，多少有違道義，不知妖娘可討厭猴子？」
那隻叫素素的蛇精眼裡瞬間皆是嫌棄，但語氣還是客氣，「倒也不嫌棄。只不過，以我們三個的妖法怕很難突出重圍。」
我們三隻低等妖精若是組隊，自然是最弱的，說不準連那些單獨作戰的妖精都敵不過。找一個可靠的妖精，最好是法力高超且以一敵百的那種。
「妖法……」我想起一個，指著遠處抱笛而立的白衣少年問，「你覺得那隻鳥如何？」
「吶？」素素歪過頭驚訝狀，「你口中的那隻鳥——該不會是在指南山湖那位公子吧？」
「正是！」狐狸說過，無論做人做妖最要先學會沒臉沒皮，而我白骨精天生就沒臉沒皮的。要討好一隻白毛鳥，重要的是鍥而不捨的精神！
「妖友妖友，真是太巧了。」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隨後那雙眼如刀刃般刺入我的身體，好在我是白骨頭，沒什麼血肉之軀。
想起昨日他企圖掐死我，好在我們白骨請向來大度，不計前嫌。
耳朵靈敏一動，「是這樣的妖友，我們眼下正在組隊，正好差了一個像妖友您這般優秀的妖精，倘若您能加入，定是讓我們蓬蓽生輝啊！」
我沒學過詞，反正一堆猛夸，可他的眼神卻越來越冷淡甚至有種不願搭理我的感覺。
啊——！！！
遠處，一聲慘叫，隨後見得空中的一團火。我看得清楚，那團火升到高空，就與入鳳山那日燒死蚌精妖兄的妖火一模一樣……
一回頭，白毛鳥已經振翅前去，我亦小跑過去查看。只可惜，地上的灰燼吹散，又一隻可憐的小妖被這妖火燃得灰飛煙滅。
「他來了，一定是他要來了……」眾妖慌亂的腳步，看著四周。
人參果也忍不住揮袖上前，安撫眾妖，「大家不必驚慌，五盟弟子聽令，帶著你們的師弟師妹回各自的住所，不得進出。」
「是！」後頭著五色衣衫的妖精便是妖界五盟正式的弟子。
猴子扒著我的胳膊，探出腦袋，「又，又一個了……難不成，他真的，真的要回來了嗎？」
「他？妖無相嗎？」我只是一問，身旁的白毛鳥忽而看了我一眼。
鳳山的路與宛子山不同，山中無論大路小路皆鋪滿青石板，通向山林，通向長坡……
不像宛子山的路，是裡頭的妖精一步步踏出來的，彎曲不成形，卻頗有滋味。
我無意點了一條路，便決定一直往裡走下去。那處有一個長坡，長草微微枯黃。我認不得那草的名字，只是覺得它長得極像蘆葦，大概半人高。
我揉了揉頭頂那兩隻又長又白的耳朵，慶幸猴子的一雙巧手，才將狐狸這麼好的寶貝給修復了。自我披上這兔子皮，連聽覺也靈敏不少。
遠處，笛聲漸入耳。
以往，狐狸也吹過人間的曲子，只是沒有這般的空靈與悠長。我跟著笛聲而去，聽這曲調時而低沉，時而婉轉，應是首悲涼的曲子。
只可惜，我不通人間樂理。
再以後，長草之中走出一個白衣男子，持著竹笛，朝著陽光正烈處挪步而去。白衣長袖，瀟灑而立，笛聲更是襯得背影蕭瑟淒涼。
我聽過不少人間的本子，人間的美男子皆是一襲白衣，烏髮長絲，隨後回眸驚艷的。我想我許是見到了人間的美男子，都說這鳳山是人界與妖界交匯之處，不無可能。
我匆匆跟了上去，耳朵卻忍不住不朝那處靈動，在這半人高的長草中露了餡。
笛聲啞然而止，背著光，他轉過身，仍舊看不清樣貌。
「是只兔子？」那一句兔子，讓我瞬間想起前幾日南山湖的那隻白毛鳥。而我再走近一看，確實是那隻白毛鳥不假。
可惜可惜，不是人間那美男子，只是一隻傷感的白毛鳥。
「怎麼是你？」
我躬身作禮道，「小妖我是循著此路而下，聽聞妖友的笛聲而來。隨後見妖友是這身打扮，以為是那人間常有的清雅公子，便想上前一看。」
他輕握長笛，語氣中確實十分不願搭理，「無聊得很。」
「妖友妖友，前日見你乃是風光無限，今日你為何素裝出行？」
他側著頭似乎對我的耳朵很感興趣，隨後目光一路向下掃視一圈，「難不成在你等小妖眼中，穿的花枝招展便是好看？」
我自省了下今日的裝扮，狐狸給的綠衣紅裙，確實艷俗，尷尬撓了撓耳朵。
「你還跟著我作甚？」
我止住腳步，抬眸看他，「我，我方才看你吹笛出了神，一時忘了回去的路了。妖友可否給指條明路？」
他搖頭，依舊沒有要給我指路的意思，自顧自往前行。
而我這兔身則跟在他後頭一蹦一跳的，直到他的一個急剎，我那兔耳朵來不及躲，便全然撞進了他的後背。
一時間，白毛鳥的後背溫暖異常，透著淡淡的香氣，許是鳥類都有那厚厚羽毛的緣故。
但他們鳥類向來小心眼，背部立刻間伸展出一雙白翅將我牢牢扣在裡頭。
「妖友這是幹嘛？！」我的骨頭被勒住，好在我不是只兔子，否則真被掐死，
「我不搭理你，並不代表我就喜歡你。我不喜歡兔子，更討厭，白骨精。」他將我放下時，我那耳朵也耷拉下來，眼巴巴看著他離開，兔子真是個不會掩藏心情的動物。
狐狸說的也許不錯，狼族不好惹，但那看似溫和的白毛鳥也不是善茬。
只不過，一個妖界的大公子怎得會人間的曲子……
鳳山大會開始，被天選入圍的小妖能夠在鳳山修行考驗後，入選五盟。成為五盟的弟子，意味著它的一生都會在妖界史上閃耀，而它的名字也將永遠被妖界記住。
對於一隻妖而言，那可比嚇人光榮多了。
「各位妖界有志之才，今日匯聚於此，參與我鳳山修行，為的是妖族千年來鼎盛，護我妖族安康萬載。」人參果長老今日抖擻身姿立於大殿中央，目光掃至此處對我使了使眼色，接著說道，「相信大家早已聽聞前幾日的一場怪事，弄得人心惶惶，互相猜忌的。」
「我們是妖，雖有野性，但切勿要學人善妒的惡習。既然你們選擇了盟會，便要學會信任彼此，共同抗敵。在未來的妖界，需要你拋頭顱灑熱血，而你的夥伴可能是你唯一生的希望。因而，我宣布，本次鳳山修行的主題是團體賽……」
「啊——」眾人唏噓，雖然提前知道每屆鳳山修行的主題都不一樣，由主考官決定考核的類型，但像這樣的團體作戰還是頭一回見。
所謂的團體作戰，意味著只有一個主心骨。來這裡的每隻妖都曾是各地出類拔萃的妖精，心氣高的多數，誰也不願給別的妖做下屬，寧可自成一隊也不願與別人組隊作戰。
最先組隊完成的是犬王小綜及其的部下，他們向來是習慣團體作戰的，且訓練有素。
這場團體戰，顯然對他們來說輕而易舉。
而我和猴子，妖生地不熟，根本無從下手組隊。
「妖娘目前可有人選？我是妖舫的素素。」我見這曼妙身姿，固然知她是蛇精。我與這蛇精倒是有些淵源，想當初，我們的祖輩都曾想吃過和尚肉，智斗猴子精來著。
「妖娘可是不願意？」
我連忙搖頭，指著身後那猴子說道，「我自然是願意的，只不過我與這猴子乃是結伴而來，倘若此刻撇下他不管，多少有違道義，不知妖娘可討厭猴子？」
那隻叫素素的蛇精眼裡瞬間皆是嫌棄，但語氣還是客氣，「倒也不嫌棄。只不過，以我們三個的妖法怕很難突出重圍。」
我們三隻低等妖精若是組隊，自然是最弱的，說不準連那些單獨作戰的妖精都敵不過。找一個可靠的妖精，最好是法力高超且以一敵百的那種。
「妖法……」我想起一個，指著遠處抱笛而立的白衣少年問，「你覺得那隻鳥如何？」
「吶？」素素歪過頭驚訝狀，「你口中的那隻鳥——該不會是在指南山湖那位公子吧？」
「正是！」狐狸說過，無論做人做妖最要先學會沒臉沒皮，而我白骨精天生就沒臉沒皮的。要討好一隻白毛鳥，重要的是鍥而不捨的精神！
「妖友妖友，真是太巧了。」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隨後那雙眼如刀刃般刺入我的身體，好在我是白骨頭，沒什麼血肉之軀。
想起昨日他企圖掐死我，好在我們白骨請向來大度，不計前嫌。
耳朵靈敏一動，「是這樣的妖友，我們眼下正在組隊，正好差了一個像妖友您這般優秀的妖精，倘若您能加入，定是讓我們蓬蓽生輝啊！」
我沒學過詞，反正一堆猛夸，可他的眼神卻越來越冷淡甚至有種不願搭理我的感覺。
啊——！！！
遠處，一聲慘叫，隨後見得空中的一團火。我看得清楚，那團火升到高空，就與入鳳山那日燒死蚌精妖兄的妖火一模一樣……
一回頭，白毛鳥已經振翅前去，我亦小跑過去查看。只可惜，地上的灰燼吹散，又一隻可憐的小妖被這妖火燃得灰飛煙滅。
「他來了，一定是他要來了……」眾妖慌亂的腳步，看著四周。
人參果也忍不住揮袖上前，安撫眾妖，「大家不必驚慌，五盟弟子聽令，帶著你們的師弟師妹回各自的住所，不得進出。」
「是！」後頭著五色衣衫的妖精便是妖界五盟正式的弟子。
猴子扒著我的胳膊，探出腦袋，「又，又一個了……難不成，他真的，真的要回來了嗎？」
「他？妖無相嗎？」我只是一問，身旁的白毛鳥忽而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