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夜訪陌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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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閣。

  顏惑、蕭遙、若初、上官尺素、彌生,全守在客廳內,目光一直盯著對面那扇緊閉的門。

  陌桑挨完打後,傷口得不到及時處理,祠堂里凍了一夜,後來又在雪地里跪了大半天,血肉跟衣服粘在一起。

  上官尺素只好先用銀針護著陌桑的心脈,再讓幾個丫頭把陌桑的衣服剪掉,再用熱水化開凝結的血肉,把粘在傷口上的衣服一點點分開。

  雖說醫者父母敢,不過剪衣服,清理傷口的工作,上官尺素還是讓略懂醫術曉雪處理。

  蕭遙進後還沒有看到陌桑,急得在客廳內走來走去。

  幾次狠不得沖入房間一探究竟,最後還是停下腳步,忍不住問彌生:「彌生,你說一下當天發生的事情。」

  「不知道。」彌生只有三個字。

  「你一直跟在桑兒身邊,怎會不知道。」蕭遙怒火地看著陌桑。

  「我不能跟郡主入宮。」彌生冷靜地回答,他是不能入宮,不過他卻知道原由,只是不能對任何人提起。

  「你……」

  「蕭公子,夠了,夠了。」

  顏惑打斷蕭遙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這裡少了一個人。」這個人應該出現的,他卻一直沒有出現。

  「誰?」蕭遙問。

  「拾月。」

  顏惑輕輕說出一個名字,目光同時迅速掃過面前幾人。

  馬上發現彌生、上官尺素、若初的面色微微一變,很快就消失不見,顯然他們知道其中原由,只是不願說。

  宮憫一直不肯露面,只打發贏戈問話、傳話,也是防著他追問其中原由吧。

  拾月?

  他在這件事裡面又充當什麼角色。

  顏惑不記得自己是在什麼時候第一次見到拾月。

  陌桑也沒有特意介紹,他的存在感一直不強,連樣子都有些模糊。

  莫非,陌桑因為拾月,突然不願意嫁宮憫,大殿上公然抗命,所以三爺才會如此生氣。

  師生戀?

  不可能吧。

  顏惑天馬行空地胡思亂想。

  如果真是這樣,三爺打陌桑一頓也是應該的,只是為什麼會驚動徐公公呢?

  目光突然落在彌生身上:「彌生,徐公公作什麼來陌府?」

  彌生不假思索道:「傳陛下口喻,郡主恃寵而驕,大殿上言語衝撞了大皇子,罰閉思過三個月……」

  噗……

  彌生的話還沒說完,若初口中的茶水就噴出來。

  若初放下茶杯,不緊不慢地拭一下嘴角,淡淡道:「茶水太燙。」

  顏惑看一眼手邊的茶杯,茶杯早已經沒有熱氣冒出,茶水也是涼的,眸里露出一個魅惑的笑容。

  識破卻不點破。

  吱吖一聲響。

  面前的門終於開了。

  倪裳端著一盆血水從里走出來。

  五人馬上走到客廳外面,一臉緊張地看著倪裳。

  倪裳出去倒掉血水,進來道:「曉雪也想加快速度,但又怕再次撕裂傷口,只能一點點慢慢來,上官公子還得再等等。」

  「我不急,方才還沒來得及問,三爺到底用什麼打桑兒,大概打了多少下。」上官尺素只想知道具體的情況,方便他一會兒給她用藥。

  「是鞭子。」

  倪裳不假思過地回答。

  仔細回想一下又道:「天牢審問重犯那種,三爺最少打了郡主三十多下,打完後衣服全被鮮血浸濕。」

  聞言,眾人不由倒抽一口氣。

  天牢審問犯人的鞭子,上面可是有倒刺的,一鞭子下去皮肉全被刺破。

  陌桑一下子挨三十多鞭,若處理不及時,皮肉、衣服、傷口就會連在一起,怪道傷口如此難清理。

  顏惑搖搖頭,對語桐道:「贏戈應該在外面,你去給他說說郡主的情況。」

  語桐馬上轉身往外面走。

  片刻後又復回來,把一個小盒子送到上官尺素麵前:「贏戈讓我交給你,他主子說你知道怎麼用。」

  上官尺素接過盒子馬上打開,就聽倪裳驚訝道:「噫,這不是那轉神丹,曉雪說這丹藥有神效,郡主不是已經給了……」話說到一半時突然打住,怕眾人會追問,轉身走入房間裡面。

  轉神丹?

  眾人疑惑地看著盒子中的丹藥。

  九國大比慶功宴上,陌桑曾當眾提到過,是交換條件之一。

  想到這件事情,顏惑心中似乎有了一個答案——拾月應該就是那個烈火國女帝,願意用生命的人,他會是什麼身份呢?

  顏惑在心裡留下一個問號,催促道:「上官,此藥既有神效,你趕緊給郡主用吧。」

  陌桑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希望這顆藥有用。

  上官尺素把藥放到鼻子前面聞了聞,淡淡道:「這不是轉神丹,是百毒丹,不過卻另有妙用,過幾天再給桑兒服下。」

  「為什麼不現在用?」蕭遙急躁地問。

  「還不是時候。」

  上官尺素一臉無奈。

  當然不能說,他給陌桑的丹藥能抑制藥性的發揮,現在無論用什麼藥都不會起作用。

  蕭遙要是知道了,會直接劈了他。

  宮憫送來的這顆百毒丹,三五天就能解除陌桑體內那種特殊的藥力,但他還是不能馬上給陌桑用。

  三爺打陌桑,不是他真的想打,是要給陛下一個交待。

  打完後又讓她一直跪在雪地里,是賭陛下還捨不得陌桑死掉。

  徐公公及時出現,足以說明了一切。

  這傷絕對不能好得太快,陌桑只能每天好一點點。

  當然只是表面上的傷口。

  望江樓。

  宮憫坐在書房內,聽完贏戈的匯報後,若無其事地看書。

  立在一旁的宮白忍不住問:「主子,您為什麼不把那顆轉神丹給郡主,這樣郡主會好得快一些。」

  宮憫頭也不抬道:「就算給了,郡主也一定不會吃。」

  看到那顆藥,陌桑不僅不會吃,只怕會揪心,女人是一種不可理喻的動物。

  報復後,卻又抱著一顆必死的心。

  殉情?

  默默在心裡搖頭。

  宮白看到自家主子出神,忍不住道:「主子,轉神丹不能給,最少得去看看郡主,顏惑公子他們都在陌府。」

  「不想湊熱鬧。」

  宮憫頭也不道。

  宮白面上一怔:「這怎麼叫湊熱鬧,是關心。」

  宮憫漫不經心道:「我不關心。」

  宮白的嘴角狠狠地一抽,不關心郡主,幹嘛讓贏戈到陌府外面等消息。

  主子難道是不好意思?

  腦補著各種可能,宮白看一眼自己的主子。

  卻發現自家主子又在埋頭看書,氣定神閒的模樣讓他倍感無語、無力。

  主子就一點也不擔心,郡主到時連拜堂的力氣都沒有,或者一命嗚呼掉,他上哪找一個他自己願意娶的女子。

  想了想,忍不住道:「主子,世間女子千千萬萬,容華郡主可是獨一無二……」

  「我想一個人靜靜,你出去外面走走,晚點我會自己回府。」

  宮憫突然出聲,打斷宮白的話。

  宮白無奈地應了一是,不緊不慢地走出書房。

  看了一會兒書後,宮憫取出一個小盒子,放在眼前,細細端詳。

  這是昨天晚上拜水殿下親手交給他,讓他把這顆藥給陌桑,理由是——他不會讓她用死亡逃避痛苦,逃避他的報復。

  拾月。

  拜水。

  默念這兩個名字。

  宮憫眼眸中閃過一絲不屑,收起盒子繼續看書。

  上官尺素、顏惑、若初從陌府出來時,外面已是萬家燈火,不過街道上依然十分熱鬧。

  顏惑看看大街上的人道:「兩位,今天可是新年第一天,本公子暫時不想回府,兩位有沒有興致,找個地方坐下來喝一杯。」

  上官尺素想了想:「出來一天,回去肯定讓我娘數落一頓,不如晚點,等我娘他們睡下了再回府。」

  把藥箱交給藥童,淡淡道:「百草,你先回去,夫人要是問起,就說我在望江樓飲宴,晚點回府。」

  百草猶豫一下道:「公子,你記得要早點回,不然夫人會揭了我的皮。」

  百草走後,若初無所謂道:「我是孤家寡人,什麼時候回吟風樓都一樣,不過本公子只喝茶不喝酒。」

  「走吧。」

  顏惑兩臂一伸,推著二人往前走。

  玉閣。

  此時一片寧靜。

  上官尺素交待過,要讓陌桑靜靜養著。

  蕭遙在看過陌桑後已經回房休息,只留下彌月一個人在房內守著。

  大約是昨天過度緊張、擔憂,又一夜沒有好好休息,彌月也熬不過瞌睡蟲的偷襲,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窗戶吱吖一聲,從外面推開。

  宮憫修長的身影無聲無息走入房間內。

  關好窗戶後,抬手朝彌月凌空一指,大步走到大床前。

  床頭上留著一盞燈,旁邊放著一個精緻香爐,香爐內點著薰香。

  香味極淡,聞著卻格外的舒心。

  陌桑安安靜靜趴在床上,面上沒有半點血色,唇上的傷口十分扎眼,或許是傷口太痛,即便在昏睡中也會不時皺眉。

  掀起一角被,把手搭在陌桑的手腕上,眉心蹙起,鮮紅欲滴的宮印頓時變成一簇火焰。

  陌桑體內的真氣亂竄,昏迷中的陌桑卻沒有半點壓制的意識,她是真的一心想尋死嗎?

  把陌桑的手從被裡面拉出來……

  驀然看到一條光潔如玉的手臂,宮憫面上中一怔,微微染上一絲紅暈。

  原來被子下面,陌桑身上竟然是不著片縷,雪白的玉臂上,一枚鮮紅的守宮砂十分奪目。

  宮憫定了定心神,掌心抵著掌心,一股內力徐徐推進,壓抑著陌桑亂竄的真氣,以免她再次傷及肺腑。

  翌日。

  上官尺素替陌桑把脈時,眸內閃過一絲疑惑。

  面上卻沒有表露出分毫,清理過傷口後,就若無其事地走出陌府。

  剛走出大門,就看到皇后娘娘身邊的總管太監,陳公公外面候著。

  陳公公笑眯眯道:「上官公子,皇后娘娘擔心郡主的身體,打發奴才出來問問上官公子,郡主的身體如何。」

  上官尺素見過禮後,笑道:「陳公公隨便打發一個孩子過來就行,大雪天的何苦自己親自跑一趟。」

  皇后娘娘擔心是假,是陛下自己想知道桑兒的傷勢如何。

  「皇后娘娘不放心別人,奴才只好跑一趟。」陳公公一臉和藹的笑容。

  「是皇后娘娘看重陳公公。」

  上官尺素客氣地回一句,面露擔憂之色道:「跟公公說句實話,郡主昨天送回房時已是氣若柔絲,現在是吊著一條命,現在還一直昏迷著,能不能醒來,什麼時候醒來,在下也說不準。」

  聞言,陳公公面一怔。

  突然震驚地大叫道:「天哪,郡主怎會傷得如此嚴重?」

  看到陳公公震驚的表情,上官尺素輕嘆一聲,壓低聲音道:「陳公公有所不知道,丞相大人狠狠打了郡主,用的是天牢裡面帶刺的鞭子,鞭到處皮肉盡爛,這一打就是三幾十鞭,把郡主後背打得是血肉模糊。」

  「我的娘呀。」

  陳公公驚上叫一聲:「丞相大人下手也太狠,郡主仙子一樣的人物,他怎下得了手。」

  上官尺素馬上附和,皺著眉頭道:「郡主本來就體弱多病,這半年裡不是染病就是受傷,本來能靜靜養著,這冬天也能平平安安過,不想挨了打,不許上藥不算,還罰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風寒入骨腑,只怕會傳聞成真。」

  「什麼傳聞。」陳公公一臉疑惑問。

  「郡主活不過二十歲的傳聞。」上官尺素的聲音壓得更低。

  陳公公唬得臉色都白了:「上官公子,此話當真?你可不能亂說呀。」

  上官尺素馬上道:「容華郡主是太皇太后的心頭肉,在下豈敢妄言她的生死。」

  說到這裡,上官尺素故作神秘地道:「郡主的病情,還望公公能隱瞞一二,只道郡主是皮肉傷,萬不可讓皇后娘娘知道實情,以免皇后娘娘擔憂,郡主這邊在下也會全力醫治,為皇后娘娘分憂。」

  「自然的。」

  陳公公馬上應道。

  躬身行禮道:「奴才還得回去復命,上官公子請便。」

  「公公,請!」

  陳公公離開後,上官尺素才提著藥箱,坐上自家的馬車不緊不慢地離開。

  上官尺素前腳剛離開,後腳就有不少人從陌府附近撤離,趕緊把偷聽來的消息報給自家主子,暗地裡又是一陣風起雲湧。

  御書房。

  「打重犯的鞭子,打了三幾十鞭。」

  元和帝還沒等陳公公說完,就失去冷靜地大聲咆哮。

  陳公公馬上道:「打完了不許上藥不算,還罰在雪地里跪了一天一夜,抬回房裡時都快沒氣了,上官公子好不容易才把郡主從鬼門關拉回。」

  「上官尺素還說什麼?」元和帝繼續問。

  「他說,郡主什麼時候醒來,能不能醒來他還說不準,還說啪……」

  陳公公說著說著,突然打了自己一記耳光,捂著嘴巴:「後面的話,上官公子不讓奴才告訴皇后娘娘,不想讓皇后娘娘擔憂。」

  元和帝馬上道:「不能說給皇后娘娘聽,就說給孤聽。」

  陳公公猶豫半晌才道:「上官公子說,郡主活不過二十歲的傳聞可能會成真。」

  砰!

  元和帝最鍾愛的茶杯跌落地上,茶水灑了一地。

  徐公公馬上緊張地叫道:「陛下,您沒事吧。有沒有燙著,御醫,快去傳御醫。」

  ——

  陌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

  迷迷糊糊,一時間人來人往,一時間又是無邊的沉寂。

  背上又癢又痛,想用手抓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最要命的是喉嚨幹得能冒煙。

  突然一隻手握著自己,是熟悉的溫度。

  是彌月?應該是彌月,彌月才會陪在她身邊。

  用力反握著彌月的手,大聲叫道:「水,彌月,給我水……」

  宮憫今晚過來,是想繼續為陌桑壓制體內亂竄的真氣,剛拉起她冰冷的小手,奇蹟就出現。

  陌桑竟然反過來握著自己的手,口中還發出極小的聲音,把耳朵貼近才聽清楚,她要喝水。

  看到床頭上放著半碗水,碗裡還有一把小銀勺,趕緊端在手裡,用小銀勺小勺一小勺地餵。

  陌桑一直是趴著睡,餵起不是很方便。

  宮憫的動作有些笨拙,時不時會把水灑落陌桑臉上、枕頭上,連忙用衣袖擦掉。

  這樣半餵半灑地餵完那半碗水,放下碗,宮憫抬手抹了一把汗,暗暗感嘆道:「照顧人真不容易。」

  陌桑喝過水感覺好多了,費力地睜開眼睛。

  朦朦朧朧看到一道身影在忙碌,不過她可以確定那不是彌月。

  宮憫回身就看到,陌桑睜著一雙清澈的眼睛看著自己,心裡不由一驚。

  正想著怎麼解釋,陌桑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見陌桑這樣,宮憫暗暗鬆了一口氣,八成還迷糊著,醒來後也是什麼也不記得。

  長吐一口氣後,繼續為陌桑運功療傷,今天也是他最後一天為陌桑治療內傷,已經連續五天,再繼續的話會讓某人察覺到。

  翌日,清晨。

  海棠來換彌月,拿起床頭的碗,想給陌桑餵水時,卻發現碗裡面是空的。

  面上微微一怔,朝正在伸腰的彌月埋怨道:「彌月,你昨天夜裡給郡主餵完水後,怎麼不再涼一碗水。」

  彌月伸懶腰的動一僵,大步衝過到床前,搶過碗一看,裡面果然沒有一滴,有些迷惑道:「昨天夜裡給郡主餵水,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

  海棠不以為然道:「不是你喂,難不成是郡主自己爬起來喝。」

  郡主的傷有多重,他們又不是不知道,能醒過來他們就該謝天謝地,還自己爬起來喝水,口中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

  聞言,彌月仔細一想也是。

  想來是自己昨天夜裡,睡得迷迷糊糊時給過郡主餵過水。

  繼續伸碰上懶腰道:「我去眯一會兒,有什麼事情記得馬上叫我。」

  「知道了,你趕緊去睡吧。」海棠不以為然地催促,重新倒了半碗水,小心翼翼地餵陌桑。

  上官尺素站在外面,把兩個丫頭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唇邊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兩個糊塗的丫頭,夜裡遭賊了還不知道。

  ------題外話------

  親們:今天停電了,所以沒有七千字,明天繼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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