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帝王的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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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書房。

  元和帝眼角斜一眼兩人,淡淡道:「說吧。昨天晚上鬧出那麼大的動靜,連順天府、巡防營都出動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情?」

  陌三爺剛想出聲,宮憫搶先一步:「啟奏陛下,昨天有人意欲加害容華郡主,兇手受傷後逃脫,臣不得已,只好出動巡防營和順天府的人,全城搜捕殺手的下落。」

  「陌府不是號稱無人能闖嗎?」元和帝一副孤不信的姿態,冷冷看著二人。

  「這回的殺手很精明,他們並沒有入府,而是在陌府附近,用簫聲殺人……」

  「他們?」

  不等宮憫說完,陌三爺就驚訝地打斷他。

  宮憫點點闊大道:「是的,殺手總共有三人,不然以丞相大人的功力,豈會也身受重傷。」

  說完暗暗看一眼上面的帝王,淡淡道:「他們以聲殺人的技巧不錯,武功也還行,只是顏惑和若初出手太狠,打死了其中兩人,剩下的一人負傷逃跑,目前還在繼續搜捕。」

  好半晌後,元和帝才嗯了一聲:「容華……的傷勢如何?」

  「回陛下,傷口已經有好轉,臣今早離開時,桑兒仍然沒有醒。」

  陌三爺的語氣格外的淡漠,讓人覺得他絲毫不擔心侄女的身體,沒死就行。

  元和帝冷哼一聲,冷冷道:「孤還沒說要處置她,你倒好,天牢用來審犯人的刺鞭子,一打就三十幾下,虧你下得了手。在外面磨練了這麼些年,見識是長了不少,脾氣卻一點沒有磨掉。」

  陌三爺理所當然道:「陛下不處置是陛下仁慈,臣打她罰她是家法,跟臣的脾氣無關。」

  「你就不怕打死她?」元和帝有些火大。

  「她死了,我勒死自己,向大哥大嫂謝罪!」

  聞言,宮憫驚訝地看向陌三爺,卻見他一身坦蕩,毫不掩飾他心裡的真實想法。

  眸內閃過一絲驚訝,昨天晚上他明明不是這樣?仔細一想,便瞭然了,或許當時三爺是真的想打死陌桑。

  陌桑實在是太過任性,難怪三爺會生氣。

  雖然打得狠,卻愛之切。

  其實心底里比誰都疼陌桑,不然陌桑昏迷的這些日子,他也不擔憂得白了又鬢。

  昨天夜更不會拼了命,也要保住陌桑,今天一早又不顧身體有傷,掙扎著來上早朝,還不是想博取上面那個男人的同情。

  元和帝面上露出一絲無奈,捏捏眉心道:「宮憫,你們抓到犯人後,給孤好好審問,孤倒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孤的眼皮子底下殺人,查清楚後連根拔起,這些人實在是太可惡。」

  「臣遵旨!」

  元和帝交待完後,一陣沉默,卻沒有讓兩人離開。

  宮憫不由跟陌三爺相視一眼,一時間猜不透上面那個男人的心思。

  良久後,元和帝才淡淡道:「孤前日收到聖殿傳來的消息,聖殿經查實後,開除聖殿內所有元姓人員,並把元氏一族逐出中洲。」

  驀然聽到這則消息,底下兩人身體微微一怔。

  從表面來看,這是一樁好事,聖殿嚴懲了元氏一族,還大鴻皇朝以及陌家一個公道。

  向天下人證明,中洲聖殿的公正嚴明一如既往,直接否定陌桑「風擎有日月,中洲無青天」的說法,繼續牢牢地把凌駕於九國上的權力握在手裡。

  此舉,於聖殿百利無一害,於大鴻卻是火上澆油。

  元氏一族離開中洲後,權衡利害關係,必然會加入他們的對頭烈火國。

  拜長空有元家人扶持,坐穩帝位的機會可能極大,那麼陌桑的一番心血豈不是白廢。

  元和帝看著兩人憂心忡忡的模樣,笑眯眯道:「你們也不用太過擔心,不希望元氏加入烈火國的,可不只是我們大鴻皇朝,跟烈火相鄰的幾國,也同樣不希望他們加入烈火國。」

  「陛下的意思是?」

  宮憫不解地看著帝王,莫非陛下早有安排。

  元和帝眯起眼眸,懶洋洋道:「容華早料到聖殿會處置元氏一族,元氏一族也定會選擇落腳烈火國,所以元氏一族的人剛出中洲,就遭到多方勢力的追殺,而最先出手的就是大鴻皇朝的望月山莊。」

  宮憫、陌三爺面上一怔,桑兒什麼時候跟望月山莊搭上線。

  「這是桑兒的安排。」元和帝不緊不慢地補充一句。

  宮憫的眼眸微微一暗,陌桑的手段,還是一如既往的狠絕,絲毫不保留自己的能力。

  陌三爺心頭上一直繃緊的弦,卻放鬆了一點點:「陛下,元氏一族已經不足為懼,陛下方才為何又心事重重。」

  他還是琢磨不透帝王的心思。

  元和帝無奈地嘆一口氣道:「聖殿除了送來處置的消息,還送來一份邀請函。」

  「是什麼邀請函,值得陛下如此苦惱。」陌三爺問完後,不會是衝著桑兒來吧。

  「二月二,風擎大陸第一屆女子迎春文會。」

  元和帝說出邀請函的內容,眼角斜著陌三爺,心裡暗道:「果然是只老狐狸。」

  換成別的臣子,一定會說「臣願意為陛下分憂」,他卻無關緊要只是問問,仿佛只是滿足一下好奇心,而不想為他分憂。

  陌三爺聽到後,面露惋惜之色道:「若然桑兒沒有定親,定然會主動為陛下分憂,可惜呀。」

  元和帝聽到這番感嘆,不由抓緊手中的茶杯。

  宮憫看到,嘴角微微一抽,三爺這番話擺明了,陌桑就是傷好了,他不會讓她參加什么女子迎春文會。

  陛下手中茶杯,一會兒就算砸在三爺的臉上,宮憫一點也不會覺得意外,不由自主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陛下,陛下……」

  門突然傳來一個急促的聲音。

  元和帝正懊惱著,沒好氣道:「長安,去問問,外面什麼事情,吵吵嚷嚷,成何體統。」

  徐公公出去後,不幾下就匆匆走進來,滿臉堆笑道:「陛下,上官公子派人送來消息,說容華郡主醒了,就是傷得太重,身子還十分虛弱,需得靜靜地養些日子,若沒有引發其他病症,就能下床走動。」

  「真的。」

  龍椅裡面的男人面上一啈,比眼前兩人還關心陌桑的身體情況。

  陌三爺一直繃得緊緊的心弦猛地一松,心裡暗念著謝天謝地,恨不得馬上飛到家裡面。

  元和帝看在眼內,故意跟他作對似的,不緊不慢道:「長安,你一會兒帶人到庫里,挑些上好的燕窩、人參、鹿茸什麼之類的,送到陌府,給容華郡主好好補補身體,就說孤的話,讓她好好養著,孤這裡還有一堆的事情著她處理。」

  「陛下……」

  「這裡沒你們沒什麼事,下去吧。」

  陌三爺剛開口,元和帝馬上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他們可以離開。

  「臣告退!」

  「臣告退!」

  兩人無奈地走出御書房。

  出宮路上,陌三爺一臉擔憂道:「陛下,不會真的讓桑兒參加什么女子迎春文會吧。」

  宮憫淡然一笑道:「三爺放心,女子迎春文會又不是九國大比,輸了也沒什麼,未必非得桑兒參加不可。」

  虛名這種東西,陛下從來不放在心上。

  以九國大比的成績,冠名的所謂強國,中強國,弱國,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真正的實力。

  大鴻皇朝的真正實力,早已經超越三大強國,陛下一直不顯山露水,是懶得捲入無謂的紛爭中。

  最少陛下目前是這樣打算。

  再三確定陌桑不用參加什么女子迎春文會,陌三爺整個人完全放鬆,出了宮門後就飛快往回趕。

  宮憫站在宮門前出了一會兒神,淡淡道:「宮白,一會兒回府後,你親自挑一些補品送到陌府,就說是夫人的意思,讓她安心養病。」

  「主子,為什麼不說是你自己送的?」

  宮白一臉鬱悶,宮憫卻拿出一份公文,細細地看起來,不理會宮白的抱怨。

  陌三爺一進門口,就急急忙忙走到玉閣,抓住一個丫頭的手臂問:「桑兒,是不是真的醒了,她覺得怎麼樣?」

  被他抓住的丫頭是海棠。

  海棠見他急成這樣,笑道:「回三爺,郡主是醒了,不過身體還是弱得很,吃過藥後又睡過去,上官公子說是不防,晚膳前保管會醒來。」

  聞言,陌三爺長長地吁一口氣。

  放開海棠的手道:「我去看看桑兒。」

  推開面前的門,輕輕走進陌桑的房間。

  陌桑依然靜靜躺床上,不過氣色卻被昨夜好了許多。

  看到她這樣,陌三爺一直高高懸著心終於放下,上前掖一下被子就走出外面。

  看到幾個丫頭都在門外守著,淡淡道:「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好生照看著郡主,郡主想吃什麼,只要不影響傷口,你們儘量給她吃,人手不夠就跟陸總客要,郡主大好後爺重重有賞。」

  「是,三爺。」

  四個丫頭響亮地應道。

  照顧郡主是他們的本分,就算沒獎賞,他們也會好好照顧郡主。

  自從醒來後陌桑的身體也一日好似一日,雖不能說是好得飛快,醒著的時間卻越來越長,只是人一直懶懶的沒什麼精神。

  這日清晨。

  彌月天剛亮,就端著藥走房間。

  走上前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連忙叫醒守夜的海棠:「海棠,郡主呢。」

  海棠睡得迷迷糊糊,指著床道:「郡主在床上……」話只說到一半就停住,連忙走上前道:「郡主呢?」

  「我還問你呢?」

  彌月沒好氣道,把藥碗往她手上一塞。

  摸一下鋪蓋:「是涼的,郡主都離開一段時間,你竟然會不知道。」

  「我……」

  海棠一臉無辜。

  彌月無語道:「愣著幹什麼,趕緊找呀。」

  說完就衝出外面,也不敢大聲張揚,只打發玉閣的人悄悄地到外面尋找。

  邊找邊尋思著陌桑可能去什麼,想著想著,腦子裡靈光一現,馬上飛快地朝風陵度奔跑。

  走過通上小島的九曲竹橋後,遠遠就看到風陵渡大門前的廊上,陌桑靜靜地跪在大門外面,彌生在一旁守著。

  趕緊走上前道:「郡主,你身子才好點,這是何苦,快起來吧。」

  陌桑馬上搖頭:「三叔不原諒我,我就一直跪著。」

  「郡主,三爺早就原諒你了。」

  「我要親口聽三叔說,他原諒我。」陌桑固執地道。

  彌月還想繼續勸說,彌生卻淡淡道:「彌月,郡主心意已決,不要再多言,趕緊回去給郡主準備好手爐。」

  彌月猶豫著,最後還是聽彌生的話,回去給陌桑準備好小手爐,她也清楚郡主是個倔性子,一旦決定的事情,十頭牛也拉不回。

  過了一刻鐘。

  風陵渡的大門吱吖一聲,就聽到清風驚叫一聲。

  門猛一下合上,飛快地跑回去,不一會兒就聽到一陣熟悉的,急急忙忙的腳步聲,門呼一下拉開。

  「桑兒,你這是幹什麼,快起來。」

  陌三爺正在用早膳,聽到清風來報,趕緊走出來,看到陌桑跪在地上,不由怒吼一聲。

  陌桑聽聲音熟悉的聲音,眼圈一紅,深深叩頭:「三叔,桑兒知錯了,求三叔原諒桑兒。」

  陌三爺聽到她的話,無奈地嘆氣:「好了,起來吧。連陛下不再追究你的錯,三叔難道還不如陛下疼你不成,趕緊起來,再跪出什麼毛病來,三叔就真的生氣了。」

  知錯而不認錯。

  這樣的話也只這個丫頭說得出口,偏生他拿她沒辦法。

  「再不起我走了。」

  陌三爺佯裝要離開。

  陌桑連忙抱著他的腿,抬起頭,討好道:「三叔是天下間最疼桑兒的人。」

  「狗腿,還不起來。」

  「腿麻了,起不來。」

  抬起頭,無辜地看著陌三爺。

  看到他兩鬢上的白髮時,眼睛裡面馬淚水打轉。

  陌三爺看到她淚汪汪的小模樣,無奈:「你呀你,什麼時候能讓三叔省省心。」彎腰一把抱起她,大步走入屋子裡面。

  陌桑把頭枕在三叔的肩膀上,抬手撫著他鬢上的白髮,鼻子一酸道:「三叔,回頭我讓上官給您配一味烏髮藥,把您的白髮變成黑髮,人家不能看著您未老先衰。」

  「你才未老先衰,這叫滄桑感。」

  陌三爺馬上噎了她一句,抱到屋裡後,還好好數落一頓。

  彌生看著叔侄二人消失在門後,嘴角狠狠地抽了抽,變得真快,之前還要死要活,這會子又好得跟親父女似的。

  搞不懂這對叔侄。

  彌月和海棠送小手爐、送藥過來,也被陌三爺狠狠地數落一頓,說得兩人連大氣也不敢出。

  親自送走陌三爺出門,陌桑來到了書房。

  靜靜坐在拾月常坐的位置上,目不轉睛看著外面的茶樹,往事歷歷在目,卻又有些模糊不清。

  當年從昏迷中醒後,花了近三年的時間,一點點地查清楚背後的真相。

  真相來得有點遲,卻是如此殘酷。

  於是……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假作真時真亦假,她也不清楚。

  如今,是真的結束了。

  突然想起李商隱從多無題詩中的一首,輕聲地念頌道:「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陌桑出了一會兒神,淡淡道:「彌月,命人把那株茶樹,送到風陵渡,三叔喜歡就留著,不喜歡就扔掉,這裡……封了吧。」

  從他踏陌府大門,選擇了當拜水殿下起,世間再無拾月。

  留著這些東西不過是徒增煩惱,不如封起來,隨著時間慢慢遺忘,也是好的。

  彌月應了一聲是,輕聲勸道:「郡主,這傷口雖然好些了,只是這身子還得好好保養,您還是回房休息吧。」

  陌桑沉默良好:「走吧。」

  扶著彌月的手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出房間。

  走到門口,忍不住回頭看一眼,似乎又看到拾月抬頭對自己淺笑,定眼一看卻什麼也沒有。

  耐冬依舊綠冰雪,人去樓空餘遺恨。

  回到玉閣,看到若初坐在客廳,陌桑擠出一絲笑容:「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不是說接訂單接到手軟嗎?」

  若初笑道:「用句你的話,錢是賺不完的,過來是想告訴你一件事情,前幾日想用簫聲謀害你的人已經抓到,你可要親自過去審問他。」

  簫聲殺人的事情,彌月已經跟也說過。

  陌桑想了想,淡淡道:「不用了,你們處理就好。」想殺她的人很多,知道又能如何。

  陸總管從外面匆匆走進來道:「郡主,三爺方才讓清風回來傳話,陛下說太皇太后想郡主了,問你正月十五入宮。身體可支撐得住。」

  提到太皇太后,陌桑也是一陣心酸,老人家知道她病了,時常打發來看她,給她送東西,笑道:「告訴清風,本郡主沒問題。」是該入宮向太皇太后拜年賀歲。

  「桑兒,你……」

  若初十分不贊同陌桑這個時候入宮。

  陌桑不以為然道:「只是向太皇太后請安,又沒有別的事情。」心裡卻很清楚,不止是太皇太后想見她,陛下也想。

  看到若初擔心的模樣,輕聲安慰道:「放心,陛下不會把我怎麼樣的。」

  逃避不是辦法,逃避得了一時,逃避不了一世,遲早是要入宮面對陛下,有些事情她必須親自向他解釋清楚。

  陌桑若無其事地淡然一笑,回頭吩咐道:「倪裳,把上宮府上次送的衣服拿出來,再從宮裡送來的衣物里,挑一襲讓本郡主的氣色看起來好些裘衣、斗蓬。」

  ------題外話------

  抱歉,今天迷劇了,一點進去就不能停。

  滅罪師,高超的殺人手法,看得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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