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去偽存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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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陌桑真的後悔,後悔得要命,累得眼皮都抬不起同,渾身酸痛得不想起床,可是宮憫臨走前一句話,她又不得不爬起床。

  而此時此刻,浸泡在熱乎乎的藥裡面,陌桑幾乎又要睡著,忍不住把自己痛罵了一頓,平時不招惹他下場已經很慘,昨晚還故意招惹他,簡直是自虐,下次再也不找虐。

  嗚嗚……

  陌桑一陣哀嚎。

  倪裳在旁邊侍候著,聽到她的哀嚎,忍不住輕笑:「郡主和姑爺才新婚不久,姑爺正年輕氣盛的時候,郡主自然要辛苦些。」

  聞言,陌桑面上微微一紅,假裝生氣道:「我嚎我的,關他什麼事。」不關他事才怪,若不是他貪得無厭,她也不會累成狗。

  知她害羞不是真生氣,倪裳也不在意:「姑爺出門上朝前吩咐過,說郡主今天會去吟風樓,說郡主不必急著回府,他下朝後也會到吟風樓,到時候一起回府。」

  說著又忍不住打趣:「奴婢猜,姑爺是時時刻刻都想跟郡主在一起。」

  陌桑故意打一下呵欠,岔開話道:「泡了半天還是累得很,可惜白芷不在,不然讓她幫我揉一揉,也能舒服一些。」

  倪裳也不接話,過來伸手試一下水溫:「郡主,水有些涼了,小心著涼,起來吧。」陌桑點點頭,從水中站起來,露出滿身搶眼的吻印,看得倪裳不由面紅心跳。

  陌桑走出浴桶後,水珠迅速從她身上滑落。

  倪裳連忙拿出布巾,為她擦乾身上的水,麻利地為她套上中衣中褲,裹著披風走回房間。

  麻利地編好頭髻後,再換上出門的衣裳。

  陌桑就坐著馬車出門,只是身子乏得厲害,一路上都閉著眼睛,看似睡著卻一直聽著外面的聲音。

  百姓口中流傳開的事情,雖然存在大量的水分,不過抽絲剝繭,去偽存真,總會找到事情的真相。

  陌桑只喜歡尋求真相的過程,至於結果……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的心都不能保留太多的感性,無關緊要的事情她不在乎結果。

  從百姓口中接收到的信息很多,不過大部分都是關於重陽節登高文比的事情,而高家滅門的案子,不過半個多月時間人們就已經遺忘得差不多。

  就讓時間沖淡一切吧。

  跟宮憫在一起,原以為會獨自守著一座小院,過著之安安靜靜的生活。

  宮憫卻悄悄攻進她的心裡。

  宮憫為她做得太多,多得她都不知道怎麼還他。

  而恢復他的宮印是她唯一難為他做的事情,就像他給她服下轉神丹一樣。

  上官老神醫說過,她的內傷除了轉神丹外,再多的仙草靈丹也只是苟延性命而無法根治。

  當上官尺素告訴她自己內傷全愈時,她就知道當日初到中洲時,宮憫給她吃的是轉神丹。

  而轉神丹世間只有一顆。

  當初她把轉神丹給了還是拾月的拜水,而拜水卻給了宮憫,可是拜水不可能沒有條件。

  以當時的情況來看,拜水定是要求宮憫保證他在大鴻期間的安危,再護送他到某個地方,想來他們當時是一起到了中洲。

  助拜水逃離的事情要是讓陛下知道,陛下即便再大度再看重他,也不會輕易地饒恕他,可是為她他卻一次又一次地破例。

  他不想她知道,不想讓她內疚。

  她就假裝什麼也不知道,安心地享受著他對她的好。

  他想讓她當一個普通女子,當一個好妻子,她就努力扮演好這個角色,可是時間長了便入戲,再也無法出戲。

  高侍郎一家不會無緣無故被滅,對方出手如此快准狠,不僅是要武功高強,還要十分了解高家人的生活習慣。

  這點無論普通的組織、武林人士,還是別的強大勢力都無法做到。

  而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朝廷,可是……若初那天跟上官尺素在陌府。

  所以……

  翌日朝會後,他遲遲沒有回來,她就知道是他,可是她得假裝什麼也不知道,還要不停地催眠自己,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陌桑腦海一直回想他們從相識到現在,所發生過的每一件事情,有時候嘴角上揚,有時候眼角有一些濕意,點點滴滴,當時不經意間發生的事情,現在卻是如此清晰。

  吱……

  馬車突然停住,陌桑也從神思中回過神。

  陌桑閉著眼睛淡淡道:「彌生,前面發生什麼事情?」吟風樓沒有這麼快到,前面若沒有事情,彌生不會停車。

  彌生的聲音從外面飄進來:「回郡主,是熙和郡主的車駕。」

  熙和郡主,墨雪行。

  中秋節的傷才剛好,就迫不及待地跑出來,這麼快忘記了痛,還是那個人手下留情。

  想到此,陌桑冷笑一聲道:「即便她是墨皇后的侄女,還是越不過本郡主,不必理會,反正我還想再睡一會兒,好累!」

  過了一會兒後,就聽到彌生道:「從車內走下一名侍女,看她的舉止應該是受過訓練的宮女。車夫把馬車移到一邊,宮女正我們走過來。」

  彌生低聲向陌桑報告著外面的情況,不一會兒就聽到清亮的,不卑不亢的聲音道:「奴婢拜見容華郡主,我家郡主說道路狹窄,請郡主先過。」

  陌桑眼皮也不動一下道:「回去代本郡主謝謝你家郡主。」

  宮女應了一聲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彌生才揚起馬鞭,不緊不慢地趕著馬車繼續前進。

  經過墨雪行的馬車時,卻聽到墨雪行小聲的罵道:「陌桑算個什麼東西,又不是正經的皇室郡主,憑什麼要本郡主禮讓。」

  倪裳一聽馬上想回話。

  陌桑卻不冷不熱制止道-:「這樣的人,不必浪費時間。」

  倪裳一聽馬上收回到嘴的話,一千個墨雪行也抵不過郡主一根手指頭,確實是不值得郡主為她浪費時間。

  墨雪行也沒想到傷好後,頭一次出門就會遇上陌桑,看著陌桑的馬車走遠後,一臉不甘地瞪著剛回到馬車上的侍女,忍不住大聲道:「憑什麼?」

  這名侍女是帝楚澤給她宮女,一舉一動受她監督。

  若有做不好的地方,表哥一定會狠狠地教訓自己。

  宮女低眉一笑,不緊不慢道:「回郡主,容華郡主的品級比你高,理應是郡主您禮讓她先過。」

  墨雪行聽到宮憫的話,不悅地冷哼一聲:「陌桑算個什麼東西,本郡主可是皇親國戚,陌桑就是個屁,我……」

  宮女見墨雪行還是一臉不甘,小聲提醒道:「郡主,國法如此,禮法也是如此。」

  「我呸!」

  「郡主,您的一言一行都代著表墨家,莫失了墨家的體面。」宮女一點也不讓步。

  提到墨家的體面,墨雪行打了一個哆嗦:「還不快走,本郡主要去書店買書,登高文會上暄要壓倒梵昭那個賤人,成為榜首。」

  宮女微微躬身,回身招呼一聲車夫。

  馬車才開始緩緩移動,前往帝都最大的書屋——大鴻書屋。

  跟墨雪行的偶遇,陌桑很快就遺忘,快到吟風樓時,倪裳卻忍不住。

  「郡主,您又沒有招惹熙和郡主,為何她對您會有如此大的怨念,再說塞詩會上又不是您揭穿她陷害表小姐,怎能倒把怨氣全撒到你的身上。」

  陌桑閉著眼睛,懶洋洋道:「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知道。」

  其實都顏惑那隻死妖孽惹的禍,非拿她來給他擋桃花劫。

  倪裳想了想,面上閃過一絲擔憂,忍不住問:「郡主,陛下不會把她指婚給大皇子吧。若是這樣,我們以後豈不是很慘。」

  聞言,陌桑的眼睛裂開一條縫:「放心,就她這脾氣,不可能。」

  除非陛下不打算傳位給大皇子,那就另當別論,墨雪行確實不是母儀天下的料。

  到了吟風樓,陌桑直接來到楊暘養傷的房間。

  楊暘還沒醒,白芷守在房間裡面,看到陌桑進來笑道:「楊公子已經脫離危險,吃過藥剛又睡下,若沒什麼意外,明天就可以挪到陌府養傷。今早楊叔和楊嬸來過,若初公子正想辦法安置他們,預防那些人把注意打到他們頭上。」

  「知道了。」

  陌桑看一眼楊暘,咬牙切齒道:「還是個孩子,他們就這般容不下嗎?」

  想到此,忍不住狠狠道:「別把本郡主逼急了,一旦讓本郡主找到證據絕對不會手下留情。」別人無法靠近聖殿,她有的是辦法。

  「郡主。」

  白芷輕喚一聲:「這話不能亂說,小心被人聽到。」

  陌桑不以為然:「這裡是吟風樓,若我在這裡說話,還能讓人聽了去,吟風樓也沒有必要存在。」

  白芷不再出聲,吟風樓是郡主的地盤,這裡的人也都是她人,誰會把主子的話往外面傳,可她就是有一種不祥的感覺。

  他們的一言一行,仿佛都有人在監視。

  陌桑笑了一下:「我去找若初下棋,舒解一下心中的鬱悶。」

  「是,郡主。」

  白芷福身應道,看著陌桑的背影,面上寫滿了疑惑,郡主明明也感覺到,可她卻像是什麼也沒發現,難道真的是錯覺。

  陌桑走出門外,看著天空上的太陽。

  秋高氣爽的時候,天空湛藍湛藍,比任何都高遠、純淨。

  陌桑不想過多地考慮這個世界的奇妙得不可解釋的事情,只想知道昨天的事情有沒有結果,可惜她永遠不會知道。

  走到若初日常起居的雅間外面,一名小廝已經候在外面。

  看到她走過來,馬上打開門,笑道:「公子正在裡面等郡主,郡主裡面請!」

  走入雅間,若初正在泡茶。

  看著他無可挑剔動作,天人合一的意境,陌桑默默地坐在旁邊,靜靜地欣賞。

  若初的容顏,比顏惑和宮憫次了一等,可他不染纖塵的氣質,足夠彌補一切。

  只是誰又會想到,這樣一個出塵脫俗人兒,竟然是陛下手上的一把利刃,死在他手上的人無數。

  若初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淺淺地品嘗一口放下,淡淡:「昨天的事情已經報給陛下,目前正在等待陛下的決定。」

  陌桑嗯了一聲,若初卻安慰她道:「高家二老爺能被一個身份不明的人頂替,保不定其他臣子家裡也有這種情況,陛下自然會高度重視,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不算是太嚴重,但也必須儘快清除。」

  陌桑還是嗯一聲,看看天色:「夫君下朝還有些時間,陪我下盤一棋如何?」

  隻字不提昨天的事情,仿佛今天過只是為看一眼楊暘。

  「好。」

  若初愣了一下才回答。

  給她倒了一杯水,對外面小廝道:「把我的棋盤擺上。」

  棋盤很快就擺好,陌桑和若初一起落坐後,小廝體貼地上了兩樣陌桑愛吃的零嘴,以及一壺用枸杞、菊花的泡的茶。

  陌桑給自己倒了一杯菊花茶,淺淺抿一口便放下。

  執起白子看也不看棋盤,不假思索地隨意往棋盤上一放。

  若初看到後無奈地笑道:「看來你是真的為了打發時間,我以為你今天過來,是為了解一下昨天的情況。」

  「你會告訴我嗎?」

  陌桑笑著問,隨意落下一子。

  自從三叔接下陌家的擔子後,吟風樓的鴿子只會往風陵渡飛,再也飛不進玉閣。

  若初唇邊的笑容淡若鴻毛,緊跟著落下一子道:「你不問,怎麼知道我不會說,再說昨天的事情你也有份參與了,我也正想聽聽你的意見。」

  手上的棋子猶豫一下才落下。

  「無從說起。」

  陌桑翻了一下白眼:「不知頭不知尾,從何說起。」

  若初待她落下棋子,若有所思道:「就從你看到的說起,看到什麼說什麼,你應該知道從哪說起吧。」

  聞言,陌桑拿棋子的手不著痕跡地一滯,若有所思道:「我看到的你都看到了,我沒看到的你也看到了,還有什麼好說的。」

  「就當我們在閒聊,你隨便說說。」

  若初今天似站是非要她發表意見不可,就像帶著任務一樣。

  陌桑沉默了一會兒,漫不經心道:「非要我說些什麼的話,本郡主覺得謀害楊暘的人,跟之前毀掉軒轅徹宮印的人可能是同一夥,柳夫人的確是有教唆女兒色誘軒轅徹,可是沒有她身邊的媽媽煽風點火,事情未必會發展到不可收拾。」

  突然提起軒轅徹的名字,若初才想起帝都曾經有過軒轅徹這號人物,不過才不到一年的時間,他的記憶中已經沒有軒轅徹。

  驚訝地看著陌桑:「你的意思是,他們未必是在官員身上下手,而是通過控制內幃來達到目的,所以……」

  「你應該跟楊夫人聊一聊。」

  陌桑接過若初的話,隨手把手中的棋子放下,淡淡道:「你輸了,自己的事情自己處理。」

  楊夫人從金華府的一個小小的縣城,突然來到繁華無比的帝都生活,帝都紙醉金迷的生活亂了她的眼。

  因為生了一個擁有眉澗宮印的兒子,從普通的村婦變成受人尊敬的夫人,難免會有得意忘形的時候,跟左鄰右舍閒談時,不經意間就透露一些不該透露的信息。

  若初看著棋盤,一臉驚訝道:「這樣你也能贏。」

  「承讓了。」

  陌桑往杯子裡添些菊花茶,淺淺地抿一口,皺著眉頭道:「我不喜歡太甜的東西,下次別加那麼多糖。」

  「挑剔。」

  若初回了兩個字。

  面前的女子,她的心一定有九竅,不然不會什麼事情都能未卜先知。

  陌桑見若初一直看著自己出神,不緊不慢地調侃道:「你這麼看著我,一會兒夫君看到會吃醋。」

  若初嗤笑一聲:「宮憫若是吃醋,他吃得過來嗎?」

  圍繞在她身邊的年輕男子那麼多,宮憫吃醋估計會被酸死,他只好不吃醋。

  陌桑一時沒反應過來,回過神後一臉無奈道:「顏惑有了陸小姐,上官迷上了暖雪,彌生是我的護衛,在他眼裡值得吃醋的人就只有你,除非你也找一個愛人,這樣他才能徹底放心。」

  「你大忘記了,我不能成親。」若初用事實證明,宮憫不會因為他們這些人的存在而吃醋。

  「是呀,差點忘了,你不能。」陌桑尬尷地笑一下,岔開話題道:「繼續下棋,還是干點別的什麼事情,有些無聊。」

  「作為回報,冒死透露一條消息給你。」

  若初臉上露出一個神秘表情:「陛下打算在登高文會當天,在文華峰頂上通過武比、文比,挑選出領兵坐鎮邊城的將軍人選。」

  陌桑一聽愣了一下,看著若初一臉獻寶的表情,漫不經心地哦一聲道:「知道了,連闖九關本郡主沒有問題,可是本郡主很不喜歡新規則裡面『已婚婦女』四個字,尤其是『婦女』兩個字,決定不參加今年的登高文會,你們玩得開心點。」

  什麼作為回報?

  什麼冒死透露一條消息?

  沒有宮裡面那個男人的許可,就算用上滿清十大酷刑,他也會裝啞巴。

  若初也知道坑不到她,但是沒想到她會不參加登高文會,有些不敢相信道:「桑兒,你不會是說真的吧。」

  陌桑看著他,一字一字地認真回答:「當然時是真的,本郡主不打算參加今年的登高文會,就是當著陛下的面本郡主也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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