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一笑泯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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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帝王后,陌桑一臉疑惑地問:「二叔,陛下後面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桑兒怎麼覺得陛下的話里似是另有所指。」

  陛下嘴裡說著希望自己能安心過日子的話,可是轉眼間又抱怨自己不是男兒身,前後矛盾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還有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愧疚感,又是因何而起。

  腦海里莫名閃過一絲鳥盡弓藏荒涼,陌桑的面色越發的蒼白。

  唉!陌二爺長嘆一聲:「二叔也在想這個問題,估摸著陛下是想讓你,把你所懂的東西寫成書,以備大鴻皇朝他日不時之需。」

  陌桑心裡有一絲不安,面上卻笑笑道:「桑兒有幾斤幾兩,二叔和三叔還不清楚,陛下也太看得起桑兒,回去後把欠大家的畫像都畫完就夠累的,哪還有精力編寫什麼書籍。」

  「剛才的話只是我的猜測,此事還是等溯風回來,回到帝都大家再坐在一起商量。」陌二爺生怕陌桑多思傷身,只能安撫她幾句。

  「是,桑兒明白。」陌最擔心不是寫書,是寫完書後,陛下還有何打算。

  「有二叔陪在身邊真好,桑兒今兒親自下廚,我們一起用晚膳可好。」宮憫不在她沒胃口吃東西,可是不吃會讓大家為她擔憂。

  「你有傷在身,就不要折騰這些小事,也不拘吃些什麼,你讓他們弄吧。」陌二爺擔憂陌桑的身體,不想她太過勞累,拒絕她親自下廚的請求。

  陌桑笑著應了一聲是,回頭對倪裳和白芷道:「你們挑一間好些房屋,打掃乾淨讓二叔歇息。」

  見陌桑面色和神情有些不對,白芷馬上道:「郡主,您方才只睡小半個時辰,定是沒有休息夠,奴婢先服侍你回屋歇息,回頭再過去同倪裳一起打掃房間,如何?」

  「此時離天黑尚早,不必忙著給我收拾房間,你先下去休息,晚膳時間再讓人喚你起床。」陌二爺不容陌桑多說,就趕她回房休息。

  「是,二叔。」

  陌桑確實是感到身體不適,便不再跟陌二爺講究什麼禮法,扶著白芷的手匆匆回房休息。

  回到房間,陌桑便無力地躺在床上,面上有些慌亂道:「白芷,我突然覺得渾身無力,還有些冷,這是怎麼回事?」以前從未有過類似的情況,不禁有些慌張。

  白芷聽到她的話後,馬上為她搭脈,有些疑惑道:「郡主,您除了脈搏跳得有些快,奴婢並沒發生任何異樣。」

  見陌桑面色越發蒼白,白芷仔細一想:「郡主,是不是陛下的話讓您多想?」

  「不知道。」

  陌桑自己也不說清楚原因。

  白芷替陌桑掖好被子,笑著安慰道:「郡主,也許是剛才撫琴憂思過度傷了神。奴婢一會兒點上安睡香,你放寬些心情,睡一覺醒便會沒事,沒準姑爺也就回來了,有姑爺在身邊,郡主定會安然無恙。」

  陌桑輕輕嗯了一聲:「你去給二爺收拾房間,再把清心香點上,再挑兩卷書送過去。雪鎖翠給若初留下一份,其餘的都送到二爺房裡,再備幾樣二爺平時愛吃的點心。」

  「郡主放心,奴婢一定會安排好。」

  白芷垂下帳簾,點上一盤安神香,看著陌桑睡下後才走出房,盤算著讓倪裳過來陪著。

  門輕輕關合上,陌桑睜開眼睛,盯著上白色的帳頂出神,很多事情從腦海深處湧起,就像放電影一樣帳頂上一幕幕顯現。

  元和帝意外出現在雁城,陌桑不得不從前的事情一一翻出,再細細回想當時的情形,把忽略、遺漏的地方一一補上,再一樁接樁地聯繫在一起,再揣測帝王的心思。

  想著想著,陌桑開始有些昏昏欲睡,眼前忽然有或朱紅或金黃的影團飛過,直接嵌帳頂上。

  腦海里靈光一閃,陌桑想要抓住這一絲難得的靈光時,卻有一隻手把她拉入沉睡的深淵。白芷點的安神香起了作用,陌桑無奈地進入沉睡。

  陌桑這一睡便錯過晚膳,錯過了月落星移,錯過晨曦初露,直到日上三竿才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就看到倪裳守在床前。

  想是睡的時間太長,陌桑有些恍惚。

  直至留意到從頂上琉璃射進的陽光,才知道自己一覺睡到第二天正午。

  記憶也在極短的時間迅速復甦,想到昨天宮憫出去是為救顏惑,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摸摸身邊的位置。

  冷的。

  宮憫昨天沒有回來。

  肯定這一點後,腦子裡想起睡著前最後的畫面。

  陌桑心裡一驚,掀開簾,有些著急大聲道:「倪裳,你快些為我梳妝,我要去看看。」

  倪裳不明白她急什麼,只得麻利地她洗漱勻面,穿戴整齊後,長發也來不及綰起,就迫不及待地出門,策馬直奔西出城門。

  「郡主,別急。」

  「姑爺修為那麼高,郡主實是不必為姑爺擔憂。」

  出城路上,白芷和倪裳不停安慰陌桑,在他們的記憶中,宮憫從未曾失敗過,豈番不過是救人又怎會出事。

  陌桑卻不這麼想,昨天睡熟前出現在眼前的不是什麼影團,而是各種形態的宮印,在那一瞬間知道自己忽略了什麼重要的事情。

  是另外八國的眉澗宮印者。

  大鴻皇朝能出一個宮憫,誰能保證另外幾國中沒有出現宮憫,只是這些人鮮少在公共場合露面,以至於她對他們了解得不全面,甚至無人留意到他們的存在,也未曾引起聖殿和擎教的注意。

  自從她孝服期滿下山後,除了見過一個雲中君、耶律釗外,以及聖殿的人外,還未正式跟另外幾國的眉澗宮印者交過。

  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眼下她和宮憫的實力已經暴露在世人眼前,而他們卻不了解對方真正的實力,他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而君無涯能被君家重,自有他的過人之處。

  所以……

  陌桑迫不及待想出城。

  宮憫若成功救出顏惑,一定會先到軍營,而後回城跟她匯合。

  若她所料之事成事實,宮憫未必能平安而返,軍營定是他的首選避難之地,必須以最快的時間趕到軍營。

  策馬來到城門,卻見城門緊閉,城牆將士們整裝待命,完全是大戰在即狀態,陌桑心中一驚勒住馬:「白芷,你上前打聽一下,出了什麼事,為何緊閉城門。」

  白芷策馬上前,不一會兒就返回,同回來的還有一張久違的面孔——軒轅徹。

  軒轅徹朝躬身拱手行禮,朗聲道:「雁城守城軍當值百夫長軒轅徹參見郡主!」

  陌桑從驚訝中回神,還回一禮道:「為何突然關閉城門,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本郡主有急事要出城,可否打開城門。」

  軒轅徹不俾不吭道:「回郡主,末將不知道前方發生什麼事情一,只是奉鍾元帥之命關閉城門,沒有他的命令不得開啟城門,還請郡主見諒,不要為難末將。」

  聞言,陌桑一陣沉默,心裡的不安感卻更加強烈。

  「鍾元帥還有何指示?」沉默良久後,陌桑才再問一句,外面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不會無緣無故關閉城門。

  「回郡主,鍾元帥只命運末將看守好城門,不許任何人進出。」軒轅徹昨天才見到元帥鍾誠,鍾誠毫不猶豫把守住城門,突然看到陌桑才明白他的用意。

  陌桑卻沒有心思理會軒轅徹,雁城的城門不會無緣無故關閉,外面肯定是發生什麼事情。

  是戰事?還是宮憫他們出事?都無從得知,陌桑心急如焚。

  白芷和倪裳都不敢勸止,就算勸也不知如何勸,莫名地就看一眼旁邊不算陌生的軒轅徹,上次他們就跟他一起解決擎教的殺手。

  軒轅徹猶豫一下道:「郡主若真的急著出城,不若在旁邊的茶莊等著,一旦城門開啟也能第一時間出城。」他不敢肯定陌桑願意接受他的建議,不過攔下她是陛下的意思,他自然不能怠慢。

  陌桑咬著唇躊躇半晌,知道自己無法硬闖,無奈的長嘆道:「也好,本郡主就在旁邊等著。謝謝!」

  軒轅徹聽到這一聲「謝謝」頓時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騎在馬上的女子,原以為她即便不強闖城門,最少也會故意為難他挖苦他一番,沒想到卻聽到她一聲謝謝,心裡一陣莫名的感動。

  「你……你就這樣放過末將?」軒轅突然出聲問,陌桑沒料到軒轅徹會這樣問,心裡微滯。

  聽出他沙啞的聲音裡面有幾分忐忑,認真看一眼面前的軒轅徹,回想著以前發生的種種,仿佛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

  陌桑淡然一笑道:「渡盡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你當年傷過我,可是不久前你也救我過,你我之間互不相欠,就一笑泯恩仇吧。」陛下刻意讓他在這裡等她,想要的不就是這樣的結果。

  「相逢一笑泯恩仇。」

  軒轅徹細細回味著這句話,也回想過往的種種,拱手道:「徹為曾經的自己,向郡主賠禮道歉。」說著深深的一躬身。

  陌桑本就是對事不人的性子,再者是帝王的意思,爽快地一笑道:「好,我接受你的道歉,從今往後你我之間不再有任何關係。然有一句話需提醒你,陛下一直沒有放棄你,也希望你別辜負他的一番苦心。」

  「珍重!」

  朝軒轅徹拱手一禮,陌桑策馬奔向不遠處的茶莊。

  軒轅徹看著陌桑走遠的背影,也默默道一聲珍重,轉身回到城門前,繼續履行他的職責。

  陌桑坐在臨街的窗口,默默看著城門的方向出神,過了一會兒淡淡道:「倪裳,你最近還有收到從烈火國傳來的什麼消息嗎?」

  倪裳愣一下道:「倒沒有什麼要緊的事情,只是提到燁帝一直沒有立後,中洲君氏一脈似乎很不滿意。老丞相君千言那邊卻沒有任何動靜,從探子傳回來的消息看,君無瀾似乎無爭奪後位之意。」

  「我想起來了,君無暇出事後,君家馬上讓君無瀾頂替上,而中洲君氏一脈剛是君湘瑤。」

  「是。」

  倪裳應一聲,面帶笑容道:「除去君無瀾,目前想爭奪後位的人應該是君湘瑤、月青湖,以及威遠王的妹妹樂陽郡主簫月見。」

  陌桑不以為然地一笑,若有所思道:「有時候不爭便是爭,這若不是君千言的意思,就是這個君無瀾比君無瑕更比精明。」烈火國君氏一脈早就不甘屈居中洲君氏一脈,不爭後位不代表他們會放棄。

  倪裳笑而不語,忽然問:「郡主,月青湖……靠得住嗎?」

  「放心,她沒得選擇。」

  區區月青湖,陌桑從未放在心上,像她一個沒有任何依傍的女人,想有後宮站穩腳就必須接受被人利用。

  至於君湘瑤,跟月青湖一樣,是迷戀上拜水的女人,是以情愛至上的女人,都不需要放在心上,眼下唯一的變故在簫月見身上。

  簫月見是平衡朝廷與威遠王的一枚重要棋子,卻也是最不穩定的一步棋。

  這枚棋子一旦發生變故後果會很嚴重,拜水於女人而言就是一劑毒藥,世間沒有幾個女人能抵當住他的魅力。

  想起拾月踏出陌府轉換成拜水的一瞬間,再大殿上的針鋒相對,陌桑不禁有些恍神,不過是十個多月的時間,再次回想當日竟生恍如隔世的錯覺。

  陌桑發出一聲輕嘆,繼續盯著緊閉的城門,忽然什麼東西從天空上飄落,伸手接住落下的東西,竟是幾片冰冷沁心的雪。

  「下雪了。」

  十月飛雪,不對,已經是十一月,是下雪的時候。

  窗外飛雪從稀稀拉拉,天色也漸漸陰沉下來,天地間已是一片茫茫然,陌桑的心亦如是。

  白芷和倪裳想關上窗,卻知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把窗口關小些,倪裳回去取厚暖的衣物,白芷留下來相陪,還有雅間的煮水的炭爐移到陌桑身邊。

  陌桑卻一動不動,過了良有久才輕輕道:「人生若只如初見,該多好,可惜世事無常。」

  「郡主,您不宜多動愁思,會傷身。」

  白芷看著凝在陌桑眼裡的悲傷,自己也不禁紅了眼圈,老天爺怎麼可以這樣對待郡主。

  見白芷傷心,陌桑含淚一笑:「世界微塵里,吾寧愛與憎。我從不曾後悔,只是有一點點不舍,你不必為我傷心難過。」回頭繼續看著天空上的飛雪,也不知道能看到幾時。

  白芷跪坐在陌桑身邊,幽幽道:「可是奴婢會很捨不得郡主。」

  陌桑不以為然地笑笑,抬手撫著白芷的頭道:「傻丫頭,你是醫者,看不破生死,是很難進益,別為我一人耽擱了前程。」

  「哦,差點忘記了。」

  陌桑突然驚叫一聲,拉著白芷的手一臉緊張道:「夫君昨天離開前,說訂一桌雁歸樓的酒席,大家一起熱熱鬧鬧吃頓飯,明天就起程回帝都。我差點把事情混忘記,你快點去預訂,晚了可預訂不到好酒菜。」

  白芷自然不肯離開,生怕自己一個轉身陌桑就會悄然離開,他們再也尋她不著以,笑道:「「郡主,您忘記了,有顏惑公子在,雁歸樓豈也怠慢我們,一定會把最好的留給我們,沒有了變也得給我們變出來。」

  「你說得對。」

  陌桑拋一句話後,繼續看向城門的方向。

  門突然打開了,倪裳提著一個大大的包袱進來,見陌桑依然還坐在窗前,看著城門口一不動不動。

  跟白芷交換一下眼色,也不多言什麼直接打開包袱,想是擔憂陌桑怕冷,里不僅有厚衣服,還有一床獸絨被,以及小手爐。

  倪裳把最厚的衣服替陌桑換上,再把小手爐塞陌桑懷裡,面上歉意道:「郡主,此番出門,奴婢以為入冬前能回帝都,沒想到耽擱了這麼長的時間。冬衣是一件都沒帶出來,您且先用這被子應付著。」

  陌桑抱著手爐,擁著被子,淡淡一笑道:「這樣也不錯,只是不能讓夫君瞧見。」

  「郡主放心,彌生已經去購買冬天的衣物,一會兒就能穿上冬衣,姑爺一定不會知道。」倪裳連忙安慰陌桑,只希望彌生快些找到合適郡主穿的冬衣,不然非把郡主凍壞不可。

  陌桑輕輕哦了一聲,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那就好!」把身上被攏了攏,連頭一起包著只露出一雙眼睛。

  過了一會兒後,突然聽到哐當一聲響。

  是城門打開的聲音,陌桑馬上站起來,從窗口一躍跳到大街上。

  過了一會兒,城門完全打開,陌桑站大街中間極目遠眺,目光穿透風雪,隱隱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騎著馬緩緩朝自己走提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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