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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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從毛毛細雨,越下越大,滴落在仿佛泛著冷氣的青石地板上,像是要叫雙腿給凍住了一般。

  可他沒有說要離開,也沒有說進來,就那樣站著,沒有太多表情看著我。

  好半晌,他問:「還不想回去嗎?」

  我說:「施主,您是要進來,還是要離開?」

  他說:「討杯茶怎麼樣。」

  我說:「好,正好貧尼屋內剛煮了一壺好茶。」

  他聽到我自稱是貧尼,眉頭一皺。很顯然,對於這個刺耳的稱謂,不是太喜歡,不過他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抬腳走了進來,我領著他從門外進來,進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師太。師太看到我身後跟著的沈從安,臉上沒有半分的驚訝,只是走了上來,行了一個禮。沈從安回了她一個禮,各自見過後,師太便如往常一般去了佛堂上香了。

  我領著沈從安去了茶室,泡了一壺清茶,之後的過程中,他不斷喝著茶,我不斷給他斟著茶,當一壺茶見底後,我沒有再給他斟,只是微閉著眼睛坐在了他面前。沈從安望著我這副一潭死水的模樣,好半晌,才開口問:「還是不願意回去嗎?」

  我沒有睜開眼,只是不斷轉動著手上的佛珠,用無比平靜的聲音對他說:「是。」

  沈從安將杯子放了下來,笑了笑,他說:「你在這裡已經住了快半年了,斬風……」

  他說到這裡,話停頓了一下,才又說:「斬風一歲了,已經會走路了。難道不回去看看嗎?」

  我捏住佛珠的手一停,緩緩睜開眼看向面前的他,笑了笑,搖了搖頭說:「我相信你能夠把他照顧的很好,所以在這裡我也從來都不擔心什麼。」

  我想了想,開口問:「上次那個木雕他喜歡嗎?」

  沈從安沉吟了半晌,才說:「嗯,挺喜歡的。」

  我說:「喜歡就好,他是蛇年生的,那下一次身生日,我給他雕一隻龍玩玩。」

  沈從安沒再說話,只是無比沉默的坐在那裡,而他不說話,我也不說話了,這段時間,我其餘一切都不出眾,可唯獨沉默打坐是最出神入化的。

  很快便沉靜的端坐在他面前,微垂著眸,捏著佛珠,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打破這絲沉默的人,是站在沈從安身後的路政,他走了上來,低聲在沈從安身邊小心翼翼詢問了一句:「沈先生,元老院那邊有電話來,我們是……」

  沈從安深吸了一口氣,回了簡短兩字:「走吧。」

  路征的了這句話,這才趕忙直起身走門口將茶室的門給推開,沈從安從椅子上起身,看了我一眼,沒有再多說一句話,便轉身離開了這裡。

  直到雷雨聲越來越大了,我才睜開眼,屋內已經一個人也沒有了,我平靜地將桌上的茶具一一清洗乾淨,然後將東西收了起來。

  再次去佛堂時。師太正在那裡敲著魚木,誦著經。

  我走到她身邊後,便輕聲喚了一句師傅。

  師太沒有睜開眼,只是繼續著手上的動作問了我一句:「走了。」

  我從案几上拿了幾根香燭,在菩薩前供奉上,磕了三個頭後,便低著頭在那裡念著金剛經。

  師太敲擊著魚木的手停了停,然後將視線落在了我身上,她說:「明知道見了他,心會亂,為何還要見。」

  我停下了誦經的動作,低聲說:「不見。難道還能夠躲一輩子嗎?就像您說的那樣,逃避只是弱者的行為,現在見了才發現,其實也並沒有自己想像中那麼可怕。」

  師太看向我。笑容里又了幾絲欣慰,可是她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繼續著手上的動作,敲擊著魚木。

  那天晚上沈從安離開後。我發了一次病,還是和上次一樣,將房間內的東西全都砸了,燭火倒在地上。點燃了整間屋子,等廟裡其他人趕到後,整個廟裡濃煙滾滾。

  師太她們帶著冒著危險沖了進來,將屋內不斷在發瘋亂竄的我給捆綁著帶了出來,然後剩餘的幾個人,便衝過去救火。

  這邊的火勢很快就引來了茱萸縣元老院那邊的人的注意,沒過多久,便來了好幾輛消防車。來到山上救火。而醫生便將臥在地下渾身抽搐的我立馬抬上了救護車,緊急送去了醫院。

  跟我要好的晴子跟在了我身邊,從我來寺廟裡這麼久,一切表現就跟正常人一般,她們從來沒想過我會有精神方面的問題。

  晴子見我不斷口吐白沫,渾身顫抖著,在一旁嚇得直哭,她不知道該怎麼辦。只是將眼神滿是希冀的落在那些醫生身上。

  車子將我送到醫院後,便又是鎮定劑,可這一次鎮定劑還不夠,醫生又給我灌了兩顆安眠藥。將我雙手雙腳綁在床上後。

  便給我戴上罩子吸著氧,差不多整整四個小時,才令我冷靜下來。

  沈從安當時也趕來了,不過他才走到門口。看到床上渾身無力躺在那裡的我,他又停住了腳步,醫生也走了過來,在他身邊說了一些什麼。沈從安緩慢退了下去,站在門外好遠看向床上的我,莫名的我從他眼裡見到了一絲無力。

  他看向我被捆綁住的雙手,突然沙啞著聲音對路征吩咐了一句:「把她鬆開。」

  路征說:「可是——」

  當沈從安陰冷的眼神掠了過去後。路征不敢再多說什麼,便立馬走了進去,隨著幾個護士將我手上的繩子全都解開,我已經沒有多少力氣了。

  只是臥在床上狼狽的喘著氣,沈從安緩慢的走了進去,當他看到我瘦弱的手腕上,全都是勒傷的痕跡後,他坐在了我身邊,將手落在了我臉上,拂去我臉上的眼淚問:「你是故意的,是嗎?」

  我沒說話,因為根本沒有任何力氣說話,就連呼吸都那麼吃力,腦子裡一片混沌。

  沈從安說:「不想見我,可以直說,何必將自己弄成這樣,嗯?」

  我回答不上來,只是不斷吞咽著口水,眼睛死死看著他,笑了出來。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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