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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雯薔情緒激動,根本連說話的機會都不給我。

  直到韓敘的父親出現之後,這種情況才好了一點,不過看得出來,他也並不待見我。

  韓敘的父親叫韓之年,是鹽城赫赫有名的大法官,還有兩年就要退休了。

  如果傅雯薔之前說的都是真的,那麼,恐怕韓敘能當上律師,他應該是出了不少心力。

  大法官不愧是大法官,在任何時候,都顯得淡定而從容。

  「夏小姐,你走吧,我們都不想見你。」

  韓之年攬著傅雯薔的肩,一邊安撫著她的情緒,一邊向我下達逐客令。

  一聲生疏的「夏小姐」足夠證明他對我有多排斥。

  我萬分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低著頭道:「叔叔,我見韓敘一面就走。」

  「見韓敘?」韓之年笑了笑,眼神里卻是冰冷一片,「夏小姐,難道你不知道韓敘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嗎?見他?你還嫌自己把他害得還不夠慘?」

  我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冤枉:「叔叔,我已經很久沒有和韓敘聯繫了,您和阿姨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誤會?怎麼可能會是誤會!他就是為了去找你,才會冒險爬窗,然後失足從三樓掉下去,變成現在這副樣子的!!」

  什麼?韓敘是為了去找我,才會失足掉下來的?

  所以,只是個意外,不是自殺!

  可是,他為什麼要爬窗?

  難道說,他之前忽然停機,也一直沒有聯繫我,是因為他被軟禁起來了?

  想明白了前因後果,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兒來的的勇氣,居然對著韓敘的法官父親和女強人母親嗆起聲來。

  「叔叔阿姨,韓敘已經二十八歲了,他是個成年人!我想你們應該比我更加清楚,你們限制他人身自由的行為已經構成犯罪!而現在,你們甚至因為他發生了意外而遷怒於我,這根本就是欲加之罪!!」

  「怎麼,你覺得委屈?」

  面對我的咄咄逼問,韓之年卻是淡淡地來了一句不痛不癢的反問。

  「難道不該嗎?」

  「夏小滿,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我也會替你叫屈。可是很抱歉,在作為韓敘父親的我面前,你沒有資格說委屈!別說是欲加之罪了,如果你的命能換回韓敘的,我都會毫不猶豫地下手。」

  韓之年的重話一句接著一句,我很難相信這種自私到接近罪惡的話,會是出自一個法官之口,反倒是傅雯薔,輕輕扯了扯他的衣擺。

  「讓她走吧,別說那麼多了。」

  韓之年安撫性地拍了拍她的肩,隨後又冷冷地看向我:「還有,奉勸你一句,別在一個法律工作者面前,談什麼犯罪。記得,永遠都不要小瞧一個父親的決心。」

  話落,他們就像我不存在似的,兩個人相互扶持著,轉身進了病房。

  我就這樣被生生擋在了門外。

  我抬了抬手,想要敲門,卻又在即將碰到門板的時候,又放了下來。

  如此反覆幾次,我終究還是沒有再去打擾他們,而是在病房外的長椅上坐了下來。

  我不喜歡醫院,很不喜歡,尤其是午夜的醫院,總莫名的有一種極其恐怖的色彩。

  長長的走廊上,安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聽得見,我雙眼無神地盯著頭頂慘白的燈光,心裡是掩不住的絕望。

  雖然剛才在韓之年面前嗆聲,可是,其實他說得對,別說是欲加之罪了,如果我的命能換回韓敘的,我也會毫不猶豫地雙手奉上的。

  韓敘那麼好,那么正直,他甚至還沒有結婚生子,怎麼可以就這樣醒不過來了呢?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走廊里忽然走來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

  我倏地打起精神,盯著他們的前進路線,果然,他們的目的地正是韓敘所在的病房。

  我趁機跟在他們身後,混了進去。

  韓之年和傅雯薔一心都鋪在韓敘身上,見到醫生就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醫生身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我。

  我小心翼翼地隔著人群,看向躺在病床上的韓敘。

  他的身上插著各種管子,跟我當初有得一比,他那張臉白得就像是一張紙一般,一點血色都沒有,如果不是心電監視儀器,我甚至都快懷疑,他是不是一具屍體。

  怪不得,那天我醒來的時候,韓敘會哭得那麼傷心。

  如果他現在忽然睜開眼來,笑著對我說一聲「嗨」,我恐怕會又哭又笑像個瘋子。

  也許是我太專心著看韓敘,韓之年與醫生之間的對話,我沒有仔細注意聽,直到聽到他們提及「景柏霖」這個名字,我才倏地把注意力從韓敘身上拉了回來。

  「老杜,你的意思是說,現在國內外最頂尖的腦科和內科醫生都在景柏霖那邊?」

  韓之年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沉重,就像的臉色一般。

  為首的那個醫生點了點頭:「是。聽說他之前也遇上了些事,這些醫生被請去有一段時間了。說是請,其實就是軟禁,沒有他的首肯,這些醫生根本沒法回來。當然,景柏霖向來出手闊綽,金錢可能也是一方面的原因。」

  「沒有其他辦法?」

  「沒有。」

  韓之年沉吟了幾聲,隨後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一般,掏出了隨身攜帶的手機,他動了動手指,像是正要撥號,傅雯薔卻在這時候按住了他的手:「老韓,你想清楚了。」

  韓之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無聲地嘆了口氣:「薔兒,這是韓敘唯一的機會了,再拖下去,就真的回天乏術了。」

  傅雯薔咬了咬唇,眼眶紅了一片,終於慢慢鬆開了手。

  韓之年最終還是撥通了那個號碼,電話看起來很快就被接通了,韓之年只在這頭輕輕說了九個字:「你提的條件,我答應了。」

  對方不知道在電話那頭說了什麼,韓之年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起來:「你說過給我時間考慮的!這才一天而已……什麼!!你這個……夏小滿?」

  韓之年最後的話,停在「夏小滿」這三個字上,我以為是自己被發現了,正準備溜出去,卻被逮了個正著。

  「夏小滿!」

  韓之年冷冷地叫著我的名字,我連忙站直了身體,準備挨訓,他卻忽的把他的手機遞給了我。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景柏霖,他找你。」

  景柏霖?

  雖然我大概猜到韓之年是在和景柏霖通話,可是我還是不明白,景柏霖為什麼要通過韓之年的電話找我。

  如果要找我,他隨時都可以打我手機,甚至於,我懷疑他其實一直都知道我的行蹤,否則,他也不會這麼神通廣大知道我現在在醫院。

  許是見我遲遲沒有動作,韓之年把手機又往我面前遞進了一些,從他的眼神,我居然看出了一絲絲祈求的意味。

  我忽然有些明白,他之前說的「永遠都不要小瞧一個父親的決心」是什麼意思。

  明明之前還視我如臭蟲,眼下卻又毫不猶豫地向我示弱,這一切,不過是因為他是韓敘的父親。

  我沒有再猶豫,伸手就拿過了他的手機,放在耳邊:「餵?」

  「小滿,該回家了。」

  景柏霖的聲音從電話那頭慢悠悠地傳了過來,平靜得聽不出絲毫情緒。

  「回家?」

  我有些呆傻地重複著他的話,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我早就已經沒有家了。

  「嗯,就在你爸媽買的這套別墅里,你二叔二審還有表妹都在,我等你。」

  什麼!!他現在在百樂區?

  我根本來不及驚訝,只聽他又在電話那頭緩緩道:「醫院門口有車接你,記得別太久。我等得起,可是韓敘……」

  後面的話,景柏霖沒有繼續往下說,可是有耳朵的人都聽得出來,他是在用韓敘的命威脅我。

  韓之年在這時候把手機奪了回去:「我已經照你說的話做了,你什麼時候讓醫生過來?」

  景柏霖也不知道又說了什麼,韓之年忽的掛掉手機,把目光落在我身上,最後,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跪在了我面前。

  傅雯薔和幾個醫生要去扶他,卻被他甩開。

  我還來不及驚訝,他就已經雙手置地,重重地向我磕了一個頭。

  「夏小滿,我為我之前對你說的話道歉,求求你,救救我兒子吧。」

  救韓敘?我當然會救韓敘!

  「叔叔,你快起來,我這就走。」

  我大概猜到景柏霖對他說了什麼,也顧不得許多,轉身就要離開。

  韓之年卻又在做這時候叫住了我,他還跪在地上沒起來。

  「夏小滿,為了韓敘,求求你,無論他今晚要求你做什麼,你都答應吧!」

  說罷,他作勢又要向我磕頭,我一聲大喊喝住了他:「夠了!!韓敘不只是你的兒子,也是我的朋友!你不需要這樣卑微地求我,我會救他,我知道該怎麼做。」

  被一把年紀的人跪,還磕頭,我怕我這一輩子的壽都不夠這一晚來折的。

  此時此刻,我不知道為什麼,我竟從韓之年身上看到了我爸爸的影子,我想,如果我爸爸還在的話,他肯定也會為了我做任何事。

  我是含著淚轉身離開的,我來到醫院門口的時候,果然已經有車子在那裡等著了。

  還不等我開口,車子裡就下來一個男人,恭恭敬敬地向我鞠了一躬:「夏小姐,請。」

  我沒有任何猶豫,在車門被打開的第一時間,就坐了上去。

  我不知道今晚在百樂區的別墅里,等著我的會是什麼,不過可以預測的是,應該都不是什麼好事。

  半小時後,車子穩穩地停在我家別墅門口,我已經有太久沒來這裡,可是我沒有時間來懷舊。

  下了車,我急匆匆地跑了進去,門一開,景柏霖、沈天一、二叔二嬸還有夏穀雨都在。

  看到我,景柏霖看起來心情不錯,他慢慢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向我招了招手。

  我乖巧地走到他身邊,不敢有一點點忤逆。

  他滿意地摸了摸我的臉頰,笑:「小滿,你二叔二嬸已經收下了我給的聘禮了,現在就等著你點頭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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