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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仿佛是回到了曾經,她拍傾城時光時,程漾有一次請客,也是在「金碧輝煌」,那時的蘇安夏剛當了程漾的女朋友,她雖然和一屋子的人都不熟,但是卻很快就打成了一片,最後也是跟今天一樣,張羅著大家玩真心話大冒險。

  那一晚,靳奈幫她擋了很多酒,輸給她很多次猜拳,還唱了一首好可惜。

  那一晚,他還給了她很多次無聲的手語告白,包袱,剪刀,石頭,只是她卻不知。

  這一次,蘇沁和靳奈坐在了最中間,靳奈對蘇沁出的仍舊是「包袱,剪刀,石頭」的順序,只不過靳奈和旁人猜拳的時候,總是贏,靳蘇夫婦二人,倒是沒受到懲罰。

  許嘉木其實猜拳也挺厲害的,但是不知道是狀態不在,還是怎麼回事,倒是連續輸了好幾把。

  還是老規矩,真心話和大冒險選一個,然後罰酒三杯。

  許嘉木倒也不耍賴,輸了就老老實實的認,杯杯見底的喝酒。

  他選的都是真心話,最初的時候,大家問的都是一些開玩笑的問題。

  例如:初夜在不在打灰機的時候用左手還是右手多久能she出來

  但是這類的問題,總是有個問完的時候,許嘉木總是輸,輸到最後,就問到了感情的問題。

  問:「許嘉木,你跟林芊芊取消婚約之後,到現在也沒訂婚也沒交女朋友,是有喜歡的人嗎」

  許嘉木直言不諱:「有。」

  問:「那你退婚是因為她嗎」

  許嘉木眼睛眨動了一下,點頭:「是。」

  問:「那你怎麼沒跟她在一起」

  許嘉木這次陷入了良久的沉默,他的神情很平靜,可是不知道為什麼,那一瞬間整個包廂里變得格外安靜,似乎所有人都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幾分落寞,不過很快,他就勾著唇笑了笑,很隨性的回答:「分手了。」

  問:「誰先跟誰分的手」

  這個問題似乎難倒了許嘉木,他愣了好久,最後才說:「她不要我的。」

  是她不要他的吧,她那一年多,都只想著跟他分開,後來還拿掉了他的孩子。

  問:「那你到現在還喜歡她嗎」

  「喜歡。」許嘉木這一次倒是沒遲疑。

  問:「她是誰」

  截至到現在為止,許嘉木已經喝了將近四十八杯酒,酒量一向很好的他,此時也已醉意朦朧。

  可是他的眼睛卻很亮很亮,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卻沉默了下來,過了好大一會兒,他就踉蹌的站起身,走到了點歌台,然後就自顧自的點了一首歌。

  很熟悉的開頭旋律,不過五秒鐘,許嘉木就舉著話筒,唱了起來:「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跑掉了,許嘉木」明顯喝多的蘇安夏,賴在程漾的懷裡,抬著手,口齒不清的說。

  許嘉木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一樣,繼續唱了一句:「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然後他就唱不下去了。

  許嘉木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一樣,繼續唱了一句:「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然後他就唱不下去了。

  許嘉木覺得像是有什麼東西堵在了喉嚨,不上不下,連帶著呼吸都變得有些艱難。

  《後來》的背景音樂還在環繞,沒有完全消聲的原唱,聲音很輕的隱隱傳來。

  「那時候的愛情,為什麼就能那樣簡單,而又是為什麼人年少時,一定要讓深愛的人受傷……」

  「咦,怎麼不唱了?」趙萌也喝得有些多,傻愣愣的問了一句,然後就站起身,將酒瓶舉到自己的嘴邊,當做麥克風一樣,閉著眼睛,跟著背景音樂,深情投入的接了下面的歌詞:「在這相似的深夜裡,你是否一樣,也在靜靜追悔傷感……」

  可能是受到趙萌的感染,有著其他的人也開口跟著輕輕地合:「如果當時我們能不那麼倔強,現在也不那麼遺憾……」

  許嘉木聽到這句歌詞的時候,像是觸電一般,手猛地就握緊了掌心裡的話筒。

  「你都如何回憶我,帶著笑或是很沉默,這些年來有沒有人能讓你不寂寞……」

  許嘉木往後退了兩步,將話筒輕輕地放在了點歌台上,然後衝著包廂的門口走去。

  「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再……」

  許嘉木輕輕地關上門,隱隱的還能聽到裡面傳來男女聲混合的一句:「永遠不會再重來,有一個男孩愛著那個女孩。」

  許嘉木從「金碧輝煌」出來,才知道又下了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紛紛揚揚的墜落。

  此時已經接近深夜十點鐘,因為聖誕節,街道上依舊熱鬧,天邊時不時的炸開一團一團的煙花。

  許嘉木站在「金碧輝煌」正前方的街道旁,突然間有些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他抬著頭望著簌簌而落的雪花,立了一會兒,然後就衝著停在約莫兩百米外的停車場走去。

  途中恰好經過了一棟商場,一層的電影院還在營業,從大螢屏上可以看到,現在播放的是環影傳媒專程為今年聖誕節特製的一部剛上映的新片,從海報上看明星陣容很強大,都是一些他很熟悉的面孔。

  他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也跟著宋相思在聖誕節,看過一場午夜電影,那時候的她,還沒進入娛樂圈,永遠都是頂著一副乾淨白皙的面孔,笑起來眼睛如同月牙一般彎彎的很漂亮。

  那一天人格外的多,跟今天一樣,也下了大雪,電影散場的時候,到處都是手牽手的情侶,唯獨她和他肩並肩的走,在過馬路的時候,一輛車開來,他伸出手拉了她一把,然後就沒再撒開她的手,她也沒躲開。

  許嘉木好半晌,才將視線從電影院的海報上挪開,然後低下頭,望向了自己的掌心。

  他明明是牽著她的手的,怎麼,牽著牽著,就分開了呢?

  他本來都想要給她求婚,娶她為妻,一生牽著她走一起走的,怎麼他就和她分道揚鑣了呢?

  她過得好嗎?

  中午小年糕的滿月酒上,聽人說起,她過的還不錯吧。

  他呢?也過得很好啊……雖然沒有聯姻,但是許氏企業蒸蒸日上,這幾個月接了幾個大單,創收翻了又翻。

  他和她都很好啊……只是,不在一起了。

  許嘉木在原地站了許久都沒動,肩膀上落了厚厚的一層雪,直到有個可愛的小孩從他身邊跑過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腿,然後一屁股蹲在了地上,「哇」的一聲哭出來,他才回過神,連忙彎下身,扶起了小孩。

  小孩的母親緊隨其後就走了過來,對著他道了一聲「謝謝」,然後抱起小孩,一邊擦眼淚,一邊匆匆的走開。

  許嘉木眉眼平靜的保持著彎身的動作好一會兒,才直起身,衝著自己的車子走去。

  上了車,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就胡亂的開著。

  最後開到了一家還沒打烊的花店門口,他就停了車,去花店裡買了一束漂亮的滿天星,小心謹慎的放在了副駕駛座上,就開著車出了城。

  風雪很大,道路難行,許嘉木車速開得很慢,平常兩個小時的車程,他用了將近三個小時才抵達。

  那是一個墓園,淹沒在了一片白雪裡,他踩著雪,往上爬了將近半個小時才停了下來。

  墓碑已經被雪掩蓋,他單膝跪在墓碑前,用手將雪掃了下來,有些雪已經結了冰,他用了很大力氣才摳了下來,手指都割破出了血。

  許嘉木將自己帶來的那束滿天星放在了墓碑前。

  墓碑上的照片是空白的,許嘉木盯了許久,最後伸出手,摩挲了好幾下,才站起身。

  「爸爸不知道你喜歡什麼花,所以每次來,都會換一種花,花店裡花的種類,都快被爸爸買光了,下次爸爸給你帶玩具,好不好?」

  「今天是聖誕節呢……如果你還在的話,或許你已經來到了人世,然後今天就是你過的第一個聖誕節,也許那個時候爸爸很發愁,該送你什麼禮物好呢……」

  「你有一個哥哥了,叫小年糕,長得特別可愛,今天中午他用手指握住我手指的時候,觸覺軟軟的,如果你生下來,抓我手的時候,跟小年糕抓我的感覺是一模一樣的,對不對?」

  「還有……爸爸很想媽媽,但是,你媽媽不要爸爸了……」

  許嘉木的眼底泛起了一抹紅,他自言自語的說到這裡,突然間就頓了下來,過了良久,他才微微笑了笑:「爸爸要走了,爸爸過幾天再來看你。」

  許嘉木微微低了低身,親了親冰涼堅硬的墓碑,然後轉身,下了山。

  坐回車上,已經是凌晨兩點鐘,他沒著急發動車子回城,而是人有些倦怠的趴在了方向盤上。

  他腦海里不知道怎麼回事,就又想起了那句歌詞。

  「如果當時我們能不那麼倔強,現在也不那麼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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