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 報恩
正
陰暗的房間裡，方圓一身髒兮兮的衣服，坐在地上，茫然無措的掃視著四周。
周瑜恆把她關在了楊府上最偏僻的院子裡，那個院子甚至都沒有僕人經過。
楊端午和周瑜恆走進來的時候，方圓大驚失色，急促起身。
「你不要慌張，我們不是來害你的，只要你不要害我們。」楊端午說完，周瑜恆讓奴婢蔥外面端來兩把椅子，坐了下來。
屋門合上了。
可是，在剛才開門的瞬間，方圓看到屋外的一線空間。
那是一個府宅，一個很乾淨很華麗的府宅。
方圓苦笑了一下，那是楊府。
「原來是你，楊端午抓我的。」方圓說，目光里的仇恨，一點點加深。
「是我。」楊端午說，「因為我也知道，你一定是不喜歡被送往邊關。」
方圓大驚，「原來你都知道了。」
「凱林公子想送你到吳四火那裡，你卻能逃走，可見你能力也不錯。」楊端午說。
「能力好又如何，這個世界，從來都是不幸的人特別的多。」方圓哈哈哈大笑起來。
楊端午等她笑完，然後說，「你現在可有後悔，為何要投靠凱林？」
方圓冷笑，「當然後悔，可惜，一切都太晚，我已經把自己毀了。」
楊端午說，「如果你真的後悔了，上天從來都會再給人一次機會。」
方圓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
周瑜恆說，「你覺得這話很可笑？」
「非常可笑。」方圓說，「上天已經沒有路給我了。」
「那看來，你需要好好調整一下心態。」周瑜恆站了起來，「端午姑娘，我們來的太早了，方圓小姐還沒考慮清楚麼。」
楊端午點點頭，「有的人，永遠不懂得悔改是什麼。」
二人走了出去，方圓在他們身後大叫，「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楊端午來到林宅。
林安夜接見，上茶。
屋裡多了一個琺瑯藍花花瓶，瓶子裡插著幾朵黃色的小花，顯得特別清新，淡雅。
「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在屋子裡插花。」楊端午說。
林安夜垂下眼眸，淡淡一笑，「拜訪美丫小姐的時候，美丫說喜歡這樣的擺設，我就採買了過來。」
楊美丫再過三個月就要嫁給林安夜了，林安夜雖然心裡是把楊美丫當成楊端午的代替，可是，他還是想努力去經營和楊美丫的感情。畢竟，如今，楊端午也有了倪重陽的骨肉了。
「你有心了，美丫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楊端午說。
林安夜嘆了口氣，「大家都高興就好。」
他用了「大家」二字，是在對楊端午暗示著什麼，可無奈，楊端午並沒有聽出來。
「方壁虎現在怎麼樣了？」楊端午喝了口茶，問。
忽然提起方壁虎，林安夜知道楊端午來找他，自然不是為了普通的聊天，就說，「他已經醒過來了，身體也好了，我打算送他回京城。他也知道他要對付的人，是凱林公子了，以後不會對楊家怎麼樣了。」
「他恢復了就好。不過，我找到了他女兒方圓。」楊端午於是，大意地把經過，講給了林安夜聽。
林安夜臉上的神情，越來越驚訝。
他似乎從來沒想到，在大銘朝文風保守，女子以賢良淑德為綱常的中原，竟然會有方圓這樣喜歡和凱林公子「野和」的女子。
「方圓曾經是我朝第一美女，沒想到卻是個……」林安夜難以置信，「女人有時候實在是有些可怕。」
「沒想到卻是個色中餓鬼，是不是？」楊端午也不怕和林安夜這個未來妹夫開玩笑。
林安夜臉紅了，「或者方圓是個例外。」
「可是謝花寶也是如此。」楊端午說。
林安夜嘆了口氣，「我真的無法理解女人了。」
楊端午說，「現在，方壁虎已經正常了，可是，方圓心裡還是非常仇視我們。」
「那必須等方圓放下對我們的成見了，才能安排他們父女相見。」林安夜說，「不然，方壁虎還是會聽方圓的。」
「我也是這個意思。」楊端午說，「方圓並不是意志堅強的人，只要讓她受苦，她就會明白她應該恨的人是誰。」
江北。
很多年以前，江北曾經是江河如田地，處處好風光。
江北種出來的稻米，比江南的都還要清香，江北的文房四寶，質地優良，絲絹布帛，曾經是送往朝廷最好的進貢。
可是，現在入目的，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卻是黑黑的長滿荒草的田埂，土壤硬的連牛都翻不了。
處處都是屍體。
腐爛的屍體，被老鷹盤旋著吃著。空氣里都是發霉的味道。
處處都是空房子。
就算有人住，也都是老弱病殘。
能走的，都早就走了，
會死的，也都死了。
剩下的，當然都是些，老弱病殘了。
倪重陽剛到江北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的情況。
遠遠比之前說的「江北發生大面積的痘疾」要嚴重的多。
看起來，這裡，似乎是一場無邊無際的災難。
疾病還在蔓延，哭聲想個不停。
就連謝策和楊逸辰這兩個能征能戰的，也都束手無策。
「只有病人，沒有兇手。」謝策搜索了一番說。
倪重陽點點頭，「兇手早就已經離開了。就給我們的，都是爛攤子。」
「那看來，這裡現在最需要的，是你。」楊逸辰說，「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做什麼？」
倪重陽憂心忡忡地說，「痘疾傳染是很快的，不過我們既然都來了，就是不怕被傳染的。我們現在需要的是速度，因為，如果只有我一個人，那就只能救很少的人，可是，有你們在，就不同了。」
謝策點點頭，「那現在你吩咐我們做事啊！救人要緊，本王就聽你的。」
倪重陽放下藥箱，「那就先驅找一個地方，最好有好幾個房間的，我好把得病的和治好的隔離開來。」
大家分頭去做了。
很快，他們找到一個大一點的民舍。
民舍有好幾個不能開窗的房間，正好可以起到隔離作用。
楊府。
血，全是血，那是她楊家人的血。大批大批的韃虜人，手舉起寒氣逼人的圓刀，朝楊家人刺了過去。
楊端午感覺她的心窩子，都要被刺穿了，眼皮沉重的很。
而後，在黑壓壓的韃虜人身後，身穿明黃色龍袍的小皇帝，走了出來，他嘴角帶著陰笑，看著倒下的楊家人，他的眼睛裡充滿著快樂。
端午鼻子抽了一抽，又做這個夢了。
幸好是個夢。
為什麼總是會有這個夢。
究竟想告訴她什麼？
夏日的傍晚，紅霞滿天，清風吹拂而過，帶給人們別樣的愜意。
站在村口，滿鼻子稻田的清香，此時，如果能有張躺椅，一杯茶，那絕對是很舒服，很享受的一個感覺。
就當其他農夫都扛著鋤頭，拎著籃子回家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天珠師傅，卻要開始一天之中，最繁忙的時候。
經過了前段時間的調養，天蠶已經漸漸適應了炎熱的夏天。食慾也增加了不少。
但這天蠶嘴巴很叼，食慾雖然大，但此時，幾乎只吃上等的嫩桑葉。
這麼多天蠶，一天的食量，幾乎就要吃掉一株桑樹的樹葉。
而且，這天蠶只吃樹枝尖端的嫩桑葉。
為了滿足天蠶的特殊癖好，天蠶師傅每日都要採摘好幾遍桑葉，而其中，最佳的採集時間，就是傍晚時分。
經過了一整天的生長，傍晚時分，桑葉里的營養物質是最豐富的，可以說，專吃傍晚時分的天蠶，不僅生命力更強頑強，就連吐出的絲，質量也要比其他天蠶好上一個檔次。
對養蠶精深研究的天珠師傅，自然懂得其中的奧秘，因此，每到傍晚時分，便動員幾乎所有的女工，一起去村外採集桑葉。
夏日不像冬天，落日時間比較晚，因此，留給天珠師傅的採集時間，還算是比較充裕的，而村外的田地里，桑樹在精心的打理下，也是長的枝繁茂盛。
天珠師傅將所有女工，按照三人一組，進行分工安排。
一人負責上樹採摘桑葉，一人負責在樹下撿拾掉落的桑葉，還有一人，則負責一起收集桑葉，或者幫忙一起採集桑葉，做機動處理。
但是，能上樹的女工不多，就算可以上樹，那些長在最尖端的桑葉，也往往是看見卻拿不到。
為此，天珠師傅曾經苦思冥想了兩個晚上。
直到有一天，當天珠師傅看見一個女工在做女紅的時候，突然腦子一陣閃光，發明了桑葉剪刀。
將特製的剪刀，固定在長長的木棍上，而人，則可以穩穩的站在地上，就可以利用這桑葉剪刀將樹梢最高處的桑葉採集下來。
這個桑葉剪，不但減少了女工從樹上摔下來的危險，也大大增加了採集桑葉的工作效率。
而天珠師傅，則要指揮這女工，採集哪些桑葉，留下哪些桑葉，為後續留下備用。
天蠶跟普通家蠶，在很多地方，還是一樣的，一樣喜歡吃桑葉，也一樣吃吃睡睡。
只是，這天蠶，不喜歡睡在自己的便便附近，因此，蠶房裡的衛生清潔，就要求及時清潔了。
這天蠶的便便，也是小小的黑色顆粒，聞上去有股淡淡的腥味，是上等了藥材。
天珠師傅要求負責清潔蠶房的女工，每一個時辰，就要清理一遍蠶房。
而為了更方便快速的清理天蠶的住宿環境，天珠師傅，對飼養天蠶的器皿也進行了改進。
原本只是一層竹篾的器皿，天珠師傅把這器皿改進成為兩層。
上一層是帶有漏洞的網眼，而下一層，則是密制的竹篾。
當需要清理衛生的時候，只需要將上下兩層輕輕分開，則黑色的天蠶便便就會滾落在下一層上。
女工只需要更換一個全新乾淨的密制竹篾，就可以給天蠶創造一個乾淨的環境了。
這些收集起來的天蠶便便，名字叫蠶沙，而天蠶蠶沙，因為功效卓越，更是深受藥材店的歡迎。
傍晚收集的桑葉，是一天之中，採集量最大的，除了供給當晚的食量之外，也負責第二天早中的食量，因此，如何保持桑葉的新鮮，就成了天珠師傅必須要面對的又一難題。
桑葉，自從被從桑樹上摘下來之後，就開始慢慢枯萎，水分也會漸漸流失，到最後，會成為一張用手輕輕一捏就會粉碎的脆片。
為了儘可能延長桑葉的新鮮度，天珠師傅經過多次研究，最後採用了冷凍保險技術。
將多餘的桑葉，全都送進地窖中，而地窖里，是塞滿了巨大的冰塊。每逢進出地窖的時候，工人們都需要穿上一件厚厚的棉衣服。
而桑葉，也不是全散在地上的。
為了天蠶的營養衛生考慮，天珠師傅在餵食天蠶的時候，是將桑葉，按照十斤一個獨立包裝進行分別包裝，保鮮的。
因此，哪怕是從地窖中拿出來的，桑葉的清潔度，卻是毋庸置疑的。
這天蠶吃桑葉，雖然只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但在天珠師傅看來，卻是很有門道的一件事。
首先，可以看出天蠶是否生病了。
正常情況下，天蠶吃桑葉比較溫和，趴在那兒，慢慢的咬，比普通家蠶，要慢一個節拍。
但吃的卻很認真，不像家蠶那樣吃吃停停，天蠶吃桑葉，可以將桑葉吃的乾乾淨淨，連桑葉中間的那根杆，都可以吃掉，可以說，只要天蠶生活的好，在蠶房裡，就只有兩種樣子的桑葉。要麼是全好的，正等著天蠶來吃，要麼就是有一隻天蠶正趴在桑葉上在努力的吃。
可是，如果天蠶狀態不佳，或者生病了，那麼，就會出現一張被咬過的桑葉，上面卻沒有一條天蠶。
還有，從天蠶下嘴的地方，也可以看出，天蠶的食慾狀態。如果是從桑葉的葉尖處開始吃，那是普通狀態下的表現，說明天蠶的處境比較良好。
可是，如果是從葉柄處開始吃，那就說明天蠶處於極度飢餓狀態。
那麼，桑葉的供給，就要比正常情況下，多增加三分之一。
陰暗的房間裡，方圓一身髒兮兮的衣服，坐在地上，茫然無措的掃視著四周。
周瑜恆把她關在了楊府上最偏僻的院子裡，那個院子甚至都沒有僕人經過。
楊端午和周瑜恆走進來的時候，方圓大驚失色，急促起身。
「你不要慌張，我們不是來害你的，只要你不要害我們。」楊端午說完，周瑜恆讓奴婢蔥外面端來兩把椅子，坐了下來。
屋門合上了。
可是，在剛才開門的瞬間，方圓看到屋外的一線空間。
那是一個府宅，一個很乾淨很華麗的府宅。
方圓苦笑了一下，那是楊府。
「原來是你，楊端午抓我的。」方圓說，目光里的仇恨，一點點加深。
「是我。」楊端午說，「因為我也知道，你一定是不喜歡被送往邊關。」
方圓大驚，「原來你都知道了。」
「凱林公子想送你到吳四火那裡，你卻能逃走，可見你能力也不錯。」楊端午說。
「能力好又如何，這個世界，從來都是不幸的人特別的多。」方圓哈哈哈大笑起來。
楊端午等她笑完，然後說，「你現在可有後悔，為何要投靠凱林？」
方圓冷笑，「當然後悔，可惜，一切都太晚，我已經把自己毀了。」
楊端午說，「如果你真的後悔了，上天從來都會再給人一次機會。」
方圓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
周瑜恆說，「你覺得這話很可笑？」
「非常可笑。」方圓說，「上天已經沒有路給我了。」
「那看來，你需要好好調整一下心態。」周瑜恆站了起來，「端午姑娘，我們來的太早了，方圓小姐還沒考慮清楚麼。」
楊端午點點頭，「有的人，永遠不懂得悔改是什麼。」
二人走了出去，方圓在他們身後大叫，「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楊端午來到林宅。
林安夜接見，上茶。
屋裡多了一個琺瑯藍花花瓶，瓶子裡插著幾朵黃色的小花，顯得特別清新，淡雅。
「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在屋子裡插花。」楊端午說。
林安夜垂下眼眸，淡淡一笑，「拜訪美丫小姐的時候，美丫說喜歡這樣的擺設，我就採買了過來。」
楊美丫再過三個月就要嫁給林安夜了，林安夜雖然心裡是把楊美丫當成楊端午的代替，可是，他還是想努力去經營和楊美丫的感情。畢竟，如今，楊端午也有了倪重陽的骨肉了。
「你有心了，美丫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楊端午說。
林安夜嘆了口氣，「大家都高興就好。」
他用了「大家」二字，是在對楊端午暗示著什麼，可無奈，楊端午並沒有聽出來。
「方壁虎現在怎麼樣了？」楊端午喝了口茶，問。
忽然提起方壁虎，林安夜知道楊端午來找他，自然不是為了普通的聊天，就說，「他已經醒過來了，身體也好了，我打算送他回京城。他也知道他要對付的人，是凱林公子了，以後不會對楊家怎麼樣了。」
「他恢復了就好。不過，我找到了他女兒方圓。」楊端午於是，大意地把經過，講給了林安夜聽。
林安夜臉上的神情，越來越驚訝。
他似乎從來沒想到，在大銘朝文風保守，女子以賢良淑德為綱常的中原，竟然會有方圓這樣喜歡和凱林公子「野和」的女子。
「方圓曾經是我朝第一美女，沒想到卻是個……」林安夜難以置信，「女人有時候實在是有些可怕。」
「沒想到卻是個色中餓鬼，是不是？」楊端午也不怕和林安夜這個未來妹夫開玩笑。
林安夜臉紅了，「或者方圓是個例外。」
「可是謝花寶也是如此。」楊端午說。
林安夜嘆了口氣，「我真的無法理解女人了。」
楊端午說，「現在，方壁虎已經正常了，可是，方圓心裡還是非常仇視我們。」
「那必須等方圓放下對我們的成見了，才能安排他們父女相見。」林安夜說，「不然，方壁虎還是會聽方圓的。」
「我也是這個意思。」楊端午說，「方圓並不是意志堅強的人，只要讓她受苦，她就會明白她應該恨的人是誰。」
江北。
很多年以前，江北曾經是江河如田地，處處好風光。
江北種出來的稻米，比江南的都還要清香，江北的文房四寶，質地優良，絲絹布帛，曾經是送往朝廷最好的進貢。
可是，現在入目的，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卻是黑黑的長滿荒草的田埂，土壤硬的連牛都翻不了。
處處都是屍體。
腐爛的屍體，被老鷹盤旋著吃著。空氣里都是發霉的味道。
處處都是空房子。
就算有人住，也都是老弱病殘。
能走的，都早就走了，
會死的，也都死了。
剩下的，當然都是些，老弱病殘了。
倪重陽剛到江北的時候，看到的是這樣的情況。
遠遠比之前說的「江北發生大面積的痘疾」要嚴重的多。
看起來，這裡，似乎是一場無邊無際的災難。
疾病還在蔓延，哭聲想個不停。
就連謝策和楊逸辰這兩個能征能戰的，也都束手無策。
「只有病人，沒有兇手。」謝策搜索了一番說。
倪重陽點點頭，「兇手早就已經離開了。就給我們的，都是爛攤子。」
「那看來，這裡現在最需要的，是你。」楊逸辰說，「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做什麼？」
倪重陽憂心忡忡地說，「痘疾傳染是很快的，不過我們既然都來了，就是不怕被傳染的。我們現在需要的是速度，因為，如果只有我一個人，那就只能救很少的人，可是，有你們在，就不同了。」
謝策點點頭，「那現在你吩咐我們做事啊！救人要緊，本王就聽你的。」
倪重陽放下藥箱，「那就先驅找一個地方，最好有好幾個房間的，我好把得病的和治好的隔離開來。」
大家分頭去做了。
很快，他們找到一個大一點的民舍。
民舍有好幾個不能開窗的房間，正好可以起到隔離作用。
楊府。
血，全是血，那是她楊家人的血。大批大批的韃虜人，手舉起寒氣逼人的圓刀，朝楊家人刺了過去。
楊端午感覺她的心窩子，都要被刺穿了，眼皮沉重的很。
而後，在黑壓壓的韃虜人身後，身穿明黃色龍袍的小皇帝，走了出來，他嘴角帶著陰笑，看著倒下的楊家人，他的眼睛裡充滿著快樂。
端午鼻子抽了一抽，又做這個夢了。
幸好是個夢。
為什麼總是會有這個夢。
究竟想告訴她什麼？
夏日的傍晚，紅霞滿天，清風吹拂而過，帶給人們別樣的愜意。
站在村口，滿鼻子稻田的清香，此時，如果能有張躺椅，一杯茶，那絕對是很舒服，很享受的一個感覺。
就當其他農夫都扛著鋤頭，拎著籃子回家享受天倫之樂的時候，天珠師傅，卻要開始一天之中，最繁忙的時候。
經過了前段時間的調養，天蠶已經漸漸適應了炎熱的夏天。食慾也增加了不少。
但這天蠶嘴巴很叼，食慾雖然大，但此時，幾乎只吃上等的嫩桑葉。
這麼多天蠶，一天的食量，幾乎就要吃掉一株桑樹的樹葉。
而且，這天蠶只吃樹枝尖端的嫩桑葉。
為了滿足天蠶的特殊癖好，天蠶師傅每日都要採摘好幾遍桑葉，而其中，最佳的採集時間，就是傍晚時分。
經過了一整天的生長，傍晚時分，桑葉里的營養物質是最豐富的，可以說，專吃傍晚時分的天蠶，不僅生命力更強頑強，就連吐出的絲，質量也要比其他天蠶好上一個檔次。
對養蠶精深研究的天珠師傅，自然懂得其中的奧秘，因此，每到傍晚時分，便動員幾乎所有的女工，一起去村外採集桑葉。
夏日不像冬天，落日時間比較晚，因此，留給天珠師傅的採集時間，還算是比較充裕的，而村外的田地里，桑樹在精心的打理下，也是長的枝繁茂盛。
天珠師傅將所有女工，按照三人一組，進行分工安排。
一人負責上樹採摘桑葉，一人負責在樹下撿拾掉落的桑葉，還有一人，則負責一起收集桑葉，或者幫忙一起採集桑葉，做機動處理。
但是，能上樹的女工不多，就算可以上樹，那些長在最尖端的桑葉，也往往是看見卻拿不到。
為此，天珠師傅曾經苦思冥想了兩個晚上。
直到有一天，當天珠師傅看見一個女工在做女紅的時候，突然腦子一陣閃光，發明了桑葉剪刀。
將特製的剪刀，固定在長長的木棍上，而人，則可以穩穩的站在地上，就可以利用這桑葉剪刀將樹梢最高處的桑葉採集下來。
這個桑葉剪，不但減少了女工從樹上摔下來的危險，也大大增加了採集桑葉的工作效率。
而天珠師傅，則要指揮這女工，採集哪些桑葉，留下哪些桑葉，為後續留下備用。
天蠶跟普通家蠶，在很多地方，還是一樣的，一樣喜歡吃桑葉，也一樣吃吃睡睡。
只是，這天蠶，不喜歡睡在自己的便便附近，因此，蠶房裡的衛生清潔，就要求及時清潔了。
這天蠶的便便，也是小小的黑色顆粒，聞上去有股淡淡的腥味，是上等了藥材。
天珠師傅要求負責清潔蠶房的女工，每一個時辰，就要清理一遍蠶房。
而為了更方便快速的清理天蠶的住宿環境，天珠師傅，對飼養天蠶的器皿也進行了改進。
原本只是一層竹篾的器皿，天珠師傅把這器皿改進成為兩層。
上一層是帶有漏洞的網眼，而下一層，則是密制的竹篾。
當需要清理衛生的時候，只需要將上下兩層輕輕分開，則黑色的天蠶便便就會滾落在下一層上。
女工只需要更換一個全新乾淨的密制竹篾，就可以給天蠶創造一個乾淨的環境了。
這些收集起來的天蠶便便，名字叫蠶沙，而天蠶蠶沙，因為功效卓越，更是深受藥材店的歡迎。
傍晚收集的桑葉，是一天之中，採集量最大的，除了供給當晚的食量之外，也負責第二天早中的食量，因此，如何保持桑葉的新鮮，就成了天珠師傅必須要面對的又一難題。
桑葉，自從被從桑樹上摘下來之後，就開始慢慢枯萎，水分也會漸漸流失，到最後，會成為一張用手輕輕一捏就會粉碎的脆片。
為了儘可能延長桑葉的新鮮度，天珠師傅經過多次研究，最後採用了冷凍保險技術。
將多餘的桑葉，全都送進地窖中，而地窖里，是塞滿了巨大的冰塊。每逢進出地窖的時候，工人們都需要穿上一件厚厚的棉衣服。
而桑葉，也不是全散在地上的。
為了天蠶的營養衛生考慮，天珠師傅在餵食天蠶的時候，是將桑葉，按照十斤一個獨立包裝進行分別包裝，保鮮的。
因此，哪怕是從地窖中拿出來的，桑葉的清潔度，卻是毋庸置疑的。
這天蠶吃桑葉，雖然只是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但在天珠師傅看來，卻是很有門道的一件事。
首先，可以看出天蠶是否生病了。
正常情況下，天蠶吃桑葉比較溫和，趴在那兒，慢慢的咬，比普通家蠶，要慢一個節拍。
但吃的卻很認真，不像家蠶那樣吃吃停停，天蠶吃桑葉，可以將桑葉吃的乾乾淨淨，連桑葉中間的那根杆，都可以吃掉，可以說，只要天蠶生活的好，在蠶房裡，就只有兩種樣子的桑葉。要麼是全好的，正等著天蠶來吃，要麼就是有一隻天蠶正趴在桑葉上在努力的吃。
可是，如果天蠶狀態不佳，或者生病了，那麼，就會出現一張被咬過的桑葉，上面卻沒有一條天蠶。
還有，從天蠶下嘴的地方，也可以看出，天蠶的食慾狀態。如果是從桑葉的葉尖處開始吃，那是普通狀態下的表現，說明天蠶的處境比較良好。
可是，如果是從葉柄處開始吃，那就說明天蠶處於極度飢餓狀態。
那麼，桑葉的供給，就要比正常情況下，多增加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