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3 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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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

  楊康回來了,被倪重陽拉過來一起吃月餅,「岳父大人,這是端午親自做的。」

  楊康笑著吃了幾個,「我的乖女兒做的就是好吃。」

  楊端午說:「父親也辛苦,只怕都忘記了中秋節了。」

  楊康嘆了口氣,點點頭,「謝策包圍了整個皇宮,我們都見不到皇上,真不知道他想做什麼。」

  楊端午說,「難道他想自己做皇帝?」

  「我希望他不要這樣。」楊康喝了一口水,清清嗓子。

  楊端午說:「只怕到時候,又會是一番腥風血雨。苦的還是百姓。」

  倪重陽說,「那麼,冥城璧他們呢?」

  「冥尚書束手就擒,冥城璧卻失蹤了。」楊康說。

  「好了,都不說這個了,先吃飽喝足了再說。」楊端午笑道。

  「小雨澤,乖,洗澡了。」謝靈左手抱著楊雨澤,右手熟練的將剛燒好的開水倒進大木盆里。

  天氣一天天涼起來了,為了預防楊雨澤感冒,謝靈開始選擇在大中午給楊雨澤洗澡。

  趁著一天之中陽氣最旺的時候。

  而此時的楊雨澤,根本不知道什麼是洗澡,一看見木盆里有水,便開心的手舞足蹈。

  兩隻蓮藕般的小手,像木槳一樣胡亂划動,弄的水花四濺,將謝靈也弄的一身濕。

  看見楊雨澤如此活潑可愛,謝靈的身上,哪怕全是水,也是開心的合不攏嘴。

  老來得子,對於母親謝靈而言,真是一種說不出的美。

  給嬰孩洗澡,不能用力搓,也不能洗太久,否則容易感冒。

  謝靈將楊雨澤的臀部重點的洗了兩下之後,便就趕緊的用干毛巾將楊雨澤擦乾淨身體。

  早就準備好放在身邊的衣服,也是一件一件的往楊雨澤的身上套。

  這些看上去很複雜高難度的事情,對謝靈來說,都是信手捏來的事情。

  但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這麼輕鬆的。

  其中,餵楊雨澤吃奶,便是一件讓謝靈頭疼的事情。

  謝靈因為年紀已經大了,奶水並不是很多,但這楊雨澤,卻胃口好的很,常常剛吃完奶沒多久,就又哭哭嚷嚷的要吃奶了。

  實在沒奶的謝靈,只能去村裡的其他婦人那裡去求奶。

  奴婢們緊緊跟著謝靈,生怕會出什麼意外。

  書畫更是走在謝靈的前頭,幫謝靈搜找每個新產婦的住址。

  因為楊雨澤不時的出現不夠奶吃的情況,謝靈有時候直接抱著孩子過去,有時候不方便抱,就只能拿著一個碗去接。

  直到長大了一點之後,有時候就用米湯給楊雨澤吃。

  這個吃百家奶長大的孩子,卻比其他孩子都長的健康,每當別的孩子傷風感冒的時候,楊雨澤都能安然無恙,這也給謝靈減輕了很多負擔。

  但楊雨澤終究還只是一個嬰孩,真的遇到大變天,生病也是難免的。

  秋日的天氣,總體上來說,還是晴好天氣為主。

  謝靈抱著楊雨澤,給楊雨澤的頭上戴上了小棉帽,因為沒有到吃飯的時間,塞在胸前的口水巾也沒有掛起來。

  太陽很好,被曬紅臉的楊雨澤似乎也很享受這暖暖的陽光,眯著眼,一頭趴在謝靈的肩膀上。

  只是抱著抱著的時候,謝靈突然感覺手臂上一陣熱氣。

  楊雨澤拉尿在謝靈的身上了。

  書畫見狀,趕緊伸手去將楊雨澤接了過來,讓謝靈可以騰出手來,先擦乾身上的衣服。

  只是謝靈愛子深切,簡單的整理了下,便要書畫趕緊也給楊雨澤換塊尿布。

  書畫雖然還沒出嫁生孩子,但在服侍謝靈的時候,耳濡目染,已經學會了很多事情。

  這給楊雨澤換尿布,那更是一件小事了。

  書畫將楊雨澤放平在床上,雖然著急著給楊雨澤換尿布,但一切還是安全第一。

  確定楊雨澤躺舒服了,書畫才解開綁在楊雨澤屁股上的尿布,抽出已經被尿濕的尿布,用溫熱的棉布擦乾淨後,再換上了一條乾淨的尿布。

  整個過程一氣呵成,而謝靈就在旁邊看著。

  如果說沒有這麼個得力的助手,謝靈恐怕要辛苦很多。

  看著兩個大人被自己折磨的團團轉,襁褓中的楊雨澤卻是開心的咿咿呀呀,臉上不但毫無愧意,甚至還咧開嘴笑。

  而嬰孩的笑,恐怕是這世界上最富有感染力的笑,謝靈和書畫一看見楊雨澤的笑容,便也都一起笑了起來。

  「你這個小調皮!」謝靈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的點了一下楊雨澤那胖嘟嘟的臉。

  幾天後,謝策在眾人爭議聲中,帶著朱玉忠開了早朝。只是,這次的早朝,和過去很不一樣。

  因為,處處都是謝策的兵士,帶著刀劍,挺立在大臣身後,而皇帝朱玉忠,被綁了起來,當成了囚犯。

  還有,穆熊被攔在了皇宮之外。

  謝策當場宣布了朱玉忠的種種罪行,並且,依照民心,廢除了朱玉忠的皇帝之位。

  大臣們有反對的,也有質疑的,可是,面對身後的刀劍,最後,都選擇了沉默。

  早朝過後,朱玉忠被押往天牢。謝策廢了朱玉忠想要自立為帝的消息,不脛而走,頓時傳遍了整個大銘朝。

  楊康和穆熊也知道了。楊康前去勸說謝策,可是,謝策閉門不見。

  此時,楊逸辰的回信來了。

  楊逸辰在書信里說,他也聽說謝策要自立的事了,打算帶兵回朝,阻止這件事。

  之前幫謝策守衛北大營的周炎,趁機過來討好謝策說,「如今天下,誰有王爺您的能力呢?您不做皇上還能有誰呢?」

  謝策冷笑道:「本王也想做皇帝,可是,就怕大家不肯。」

  「北大營的軍隊都在王爺您的手裡,而楊逸辰的軍隊遠在天邊,您怕什麼呢?若是稱帝以後,明正言順了,就沒有人敢反對您了。」周炎極力勸說。

  謝策終於同意了,讓周炎先去發布謠言,就說皇宮裡出現兩條龍,一條龍降下去了,另外一條龍升上去。這樣就說明要改朝換代了,這是天意不能改。

  京城內,負責守衛的侍衛個個都精神緊繃,最近的謠言四起,讓大家都很是壓抑。

  雖然說天子腳下,集中了當世最好的東西。

  卻也是各種高風險的集中地。

  稍有不慎,就可能面臨隨時掉腦袋的危險之中。

  因為這龍的謠言,挨家挨戶,都把家裡長的跟龍哪怕沾點邊的吉祥物都砸了扔了,倒不是怕什麼,只是老百姓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有時候,誰當皇帝,還真不是老百姓能說了算的。

  老百姓能做的,就是期望皇帝不要太勞民傷財就可以了。

  無論各種謠言怎麼傳,京城內的大部分人,還是一樣操勞著自己的家。

  該賣菜的繼續賣菜,該挑糞的繼續挑糞。

  只是有些膽大的和無依無靠的人,倒喜歡聚在一起,談那些別人不敢談的話題。

  這些人,盤腿坐在地上,面前擺著幾個小碗,一壺酒,一把花生米,就可以談論天下大事,說到動情處,幾人還會舉杯高呼。

  路過的人,紛紛側目而視,但這些人,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絲毫不為所動。

  一龍升天,一龍下降。

  懵懂的孩童似乎很喜歡這首歌謠,常常隨口吟唱。

  街頭巷尾,不時傳來這大逆不道的聲音,膽戰心驚的孩童父母,趕緊把自家孩子領回家。

  整個京城,到處都充斥著令人壓抑的氛圍。

  謝策終於在一次早朝,讓朱玉忠親自頒發「罪己詔」,自動退位給謝策,國號還是叫「大銘朝」。謝策挑選在下個月正式登基,封朱玉忠為安陽王,滿朝文武不敢反對。

  清晨,厚厚的一層霜將地里的麥子都給蓋上了一層被子。

  早起的人們,都要對著手哈幾口氣,才好開始幹活。

  只不過夏日裡冰涼的井水,此刻卻顯得有幾分暖和,給地里的莊稼澆澆水,也是最適合的了。

  除了地里的莊稼,山林中的泉水,也已經被凍住了,除了霜之外,還有一層薄薄的冰。

  但很透明,透明的還可以看見水底的水草和緩慢遊動的小溪魚。

  溪水邊的小草,在融化的冰水澆灌下,更顯得透綠,似乎新長的一樣。

  山里好多動物都已經準備冬眠了,出現的頻率也是越來越低,倒是山雞,似乎還很是活躍,在枯黃的草叢裡來回折騰著找吃的。

  秋高氣爽,告別了夏日的炎熱,人們的胃口,也好了很多。

  況且又趕上這美食多多的季節,想不讓人長几斤膘,那也是不容易的。

  只是每天魚蝦蟹的,吃的人都有些倒胃口了。

  這新鮮美食,吃多了,便也不覺得有那麼好吃了。

  倒是一些小點心,卻常常可以讓人眼前一亮。

  楊端午的手藝很不錯,而且,還能把大家常見的東西,做出不一樣的風味。

  一日,午飯之後,大家都各自忙開去了。

  而楊端午則習慣性的去睡了會兒午覺。

  大約過了兩刻鐘,在睡眠中的楊端午迷糊中醒過來,突然間很想吃豆腐腦。

  雖然貼身丫鬟好說歹說,但下了決心的楊端午,依然要自己動手做。

  這豆腐腦,看上去很是簡單,一小碗東西,一口就沒了。

  但做起來,也是蠻費精力的。

  都說最好的廚師,是要把最簡單最普通的東西做出讓別人記憶猶新的味道。

  而這豆腐腦,就是這樣一種最簡單的東西。

  做豆腐腦,最重要的原料自然是大豆了。

  楊端午讓丫鬟將楊府里上好的黃豆挑了一斤出來,再用冷水泡發上兩個時辰。

  等黃豆皮有點腫脹,最外面的一層包衣有些脫落的時候,則表明這泡發的程度可以了。

  用手指去捏的時候,則明顯感覺到黃豆已經有些彈性了。

  之後,楊端午便讓丫鬟幫忙把黃豆磨成漿。

  這實在是個體力活,對於挺著肚子的楊端午來說,肯定是力不從心了。

  好在丫鬟年輕,要不然這一斤的黃豆,磨成漿的時候,丫鬟的手,也是要脫一層皮了。

  這耗時了大半天的功夫,但連豆腐腦的一點影子都沒有。

  不懂這過程的丫鬟,一個個都已經像泄氣的皮球一樣了,紛紛勸阻楊端午暫時不要做了。

  但楊端午明白,接下來的,可都算是輕鬆的活了。

  但體力上是輕鬆了,卻很考究技巧,尤其是點滷水的技巧。

  將準備好的大豆水漿擱在火上燒的時候,楊端午就開始準備這關鍵的滷水了。

  這滷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

  楊端午用的滷水,是楊府里備有的鹽滷。

  將濾去渣滓的大豆水漿煮熟之後,豆漿還是水狀的,這時候,就要滴上幾滴鹽滷,這樣,過一小會兒之後,稀如水的豆漿,就會結塊成一大塊豆腐腦。

  這豆腐腦的質量,除了跟大豆有關之外,跟鹽滷的關係,也是很重要的。

  鹽滷放多了,會很苦澀,很不好吃,放少了,則會凍不住。

  但這些問題,在楊端午面前,都變得小菜一碟。

  打開木桶蓋,楊端午嘗了一口之後,滿意的點點頭。

  這豆腐腦,算是做好了。

  楊端午給丫鬟們一人做了一碗甜豆腐腦。

  丫鬟們一個個受寵若驚,但終究是推辭不過,美美的喝下了。

  這時,倪重陽也進來了。

  丫鬟們個個直夸甜豆腐腦好吃,但倪重陽卻是淡淡一笑。

  早有準備的楊端午當然知道倪重陽的意思,便親自又盛了一碗,倒進一勺生抽和幾根榨菜,放了點鹽巴,遞給倪重陽。

  從來沒吃過咸豆腐腦的倪重陽,眼前一亮,好奇的嘗了一口之後,便是欲罷不能。

  深秋,皇宮內的御花園中,一派秋色。

  銀杏樹已經掉光了葉子,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枝在風中擺動。

  而相比較,楓樹就顯得美麗很多,純紅的楓葉,似乎是大自然專門針對秋天而設的,當其他樹葉都黯然失色的時候,楓葉卻抓住時機,盡情的展示自己的美。

  地上的草,已經開始漸漸發黃,歡快的蛐蛐,此時也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裡。

  整個後花園裡,都顯得格外安靜。

  不僅僅是後花園,此時,甚至整個皇宮,都顯得有些安靜。

  午時時分,偌大的一個前朝,連一個人都沒有,不要說人了,此時,連一隻鳥都沒有,顯得異常的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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