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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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眠攥緊著鄭穎已經冰涼的手,貝齒死死咬著下唇直至咬出了一圈血痕,她的眼睛充血泛紅,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滑落,瞳仁睜得很大,仿佛如此這般,鄭穎就會睜開眼睛,笑著對叫她的名字。

  然而鄭穎闔上的雙眸再也無法睜開,她蒼白的臉色,毫無血色的唇,漸漸失去了溫度。

  陳眠固執地不肯鬆手,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跪在地上,冰冷的地面,她膝蓋都失去了知覺,耳朵也聽不見外面的聲音。

  「綿綿……」溫紹庭試圖分開她和鄭穎的手,可她攥得太緊,他怕野蠻使勁又會弄疼她,輕聲附在她耳邊說著話,可她渾然不覺。

  最後無奈,只得讓醫生給她打了鎮定劑,才成功把她從手術室里抱了出來。

  秦彥堔剛做完一台手術,得知消息便匆匆趕了過來,正好看見溫紹庭抱著陳眠步出了手術室,「老二……」

  溫紹庭溫漠的臉神色清淡,不齊不波瀾,卻莫名地令人覺得不寒而粟。

  醫生給陳眠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情緒過於激動的後遺症,身體並無大礙,溫紹庭給她蓋被子的時候,卻看見了她的膝蓋泛了一圈淤青,淤血呈現黑色,因著她肌膚白皙,看上去有些嚴重。

  秦彥堔推開病房門,看見男人坐在床邊,低頭細心慢慢地幫女人搽藥,那模樣,仿佛對著一個上好的瓷器,生怕觸碎了一般。

  秦彥堔的眼睛不由得有些恍惚。

  溫紹庭搽好藥,這才穿過身,看向了一旁的秦彥堔,「那個護工呢?」

  「在外面等著。」

  溫紹庭替陳眠掖好被子,淡淡道,「讓她進來吧。」

  這個護工是秦彥堔親自安排的人,三十出頭的年紀,有家有室,脾氣很好,照顧人也很細心。她走進來的時候,看著眼前身形頎長,氣場冷貴而陰沉的男人,心有惴惴。

  病床上的陳眠在鎮定劑的作用下熟睡著,然而眉頭卻是緊蹙,那臉色幾乎與枕頭融作一體,瘮人的白。

  溫紹庭就在床邊拉了一張椅子隨性地坐著,溫熱的手還握著陳眠的柔荑,大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淡淡抬眸瞥向眼前的護工,「鄭女士為何會突然病發?」

  護工雙手絞在身前,臉色難看,眼底流露著膽怯,沉默了幾秒,低聲道,「早上溫太太給我打了電話以後。病房裡就來了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子,我原本攔著她,不過她跟鄭女士說了一句話……」

  接到電話的時候走得急,他身上只穿了白襯衫,甚至連領帶都沒有繫上,就那麼坐再椅子上,冷貴的氣勢如磅礴高壓籠罩在人的心頭上,「說了一句什麼話。」

  護工的腦袋一寸寸低垂下去,不敢再與溫紹庭對視,她像是在認真地回憶,戰戰赫赫地道,「她說她是汪雯的女兒。」

  汪雯。

  汪予問。

  溫紹庭眉目生寒,眼底下結出了一層冰,「之後呢?你人在哪裡?」

  護工咬咬牙,「之後……鄭女士就讓我下樓去看我生病的孩子,等我再回來。那個女孩子不見了,鄭女士就躺在病床上昏迷了過去……」

  溫紹庭眼底掠過冷冽的寒芒,菲薄的唇無情的翕動,「所以你在工作時間裡,去處理了私人的事情?」

  「溫……溫先生……」護工嚇得腳在顫抖,說話哆嗦,幾乎要哭了出來。

  「若不是你玩忽職守,事情就不會發生。」面無表情的繼續道。

  護工急紅了眼,她也很後悔當時離開了病房,倘若她留下來,鄭穎也許就能及時搶救回來,不會錯過最佳時機。

  「對……對不起……」

  站在一旁的秦彥堔看著護工慌亂無措的模樣,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皺著眉頭站出來替護工說話,「老二,這個事情不能怪她。」

  男人冷冽陰沉的臉上,一雙眼睛黑得似滲出了墨,最終是溫溫淡淡地道,「出去。」

  秦彥堔拍了拍那護工的肩膀,「走吧。」

  「秦醫生……」

  秦彥堔搖頭,帶著她出了病房。

  「秦醫生,對不起,我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當初陳眠一再囑咐她,不能讓鄭穎看新聞和報紙,幸好鄭穎的精神一直不好,打針吃藥以後基本都是在睡覺,哪料到見了一個人,就變成這樣了。

  秦彥堔雙手藏在白大褂的衣兜里,溫和的嗓音有條不紊地道,「這不能怪你,畢竟當時是她讓你離開的,好了。不會有事,你去看你家孩子吧。」

  病房裡。

  溫紹庭神色淡漠打了一通電話,「旭堯,我今天就要見到汪予問。」

  男人淡漠的眉目,此時鋒利遍布,深邃的眼眸陰鷙而瘮人。

  秦桑收到消息趕到醫院的時候,陳眠還沒醒過來,溫紹庭修長如玉的身影立在窗前,只能看見他微寒的背景,揣測不到他的情緒。

  她推門而進,看了一眼病床上虛弱的人,「她怎麼樣了?」

  溫紹庭回過身,「打了鎮定劑,在睡覺。」

  秦桑這才鬆了一口氣,但轉瞬間又擔憂起陳眠醒過來以後的情緒。

  ——

  溫宅。

  偌大寬敞的客廳里,顧琳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視線從這個家的每一處掠過,這裡的擺設和風格,依舊沒有任何改變。

  老太太從樓上下來,看見顧琳的時候怔楞了片刻。

  顧琳今天穿了一襲白色的裙子無袖裙,臉上化著清淡的妝,巧妙地將她身上那種極致的嫵媚風情遮掩去,顯得成熟穩重許多。

  而這種風格,正好是老太太喜歡的味道,也是她姐姐顧芮曾經的氣質。

  她承認,她是故意將自己打扮得與姐姐更為相似。

  「你是……小琳?」

  溫紹庭和陳眠舉行婚禮那天,顧琳盛裝妖冶,並且遠離了老太太的視線,老太太那時高興著,也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這算是顧琳回國後,第一次見面。

  顧琳從容地站了起來,「老夫人,是我。」

  老太太心底有些懸得慌,但面上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她握著顧琳的手,眉目盈著慈善,「早聽說你回國了,不過卻一直沒有見到你,你這孩子回來也不過來看看。」

  因為顧芮的原因,加之顧琳一直是乖巧上進的女孩子,老太太對她自然也是喜愛。

  顧琳微微笑著,笑容有幾分苦澀,「這麼多年沒有回來,事情比較多,就一直沒來拜訪您了。」

  這時,溫睿從樓上走了下來,看見顧琳,兩道小眉毛蹙在一起,警惕地看著她,「你怎麼來我們家了?」

  老太太聞言微愕,低聲呵斥溫睿,「木木,這時你小姨,不許這麼不禮貌,快叫人。」

  溫睿撇了撇小嘴,就是不叫,抬起腦袋,一雙黑葡萄的眼睛軲轆轆的轉,「奶奶,我好久沒見綿綿和二爸了,他們怎麼都不理我了啊?」

  那語氣又委屈又可憐。

  「他們工作忙,再過些時間就好了。」

  「你騙人!」溫睿情緒有些激動,「他們是不是打算要生小弟弟或者小妹妹。所以不要我了?」

  李嫂牽住他的手,哂笑,「小少爺這麼可愛,他們怎麼會不要你,李奶奶給你做了你最喜歡的巧克力蛋糕,我們過去吃好不好?」

  溫睿一聽到巧克力蛋糕幾個字,又將剛才的不愉快拋諸腦後,跟著李嫂歡快地進了餐廳。

  「小琳啊,溫睿這孩子認生,你不要介意。」

  「老夫人,我先前去見過溫睿的,我也知道他不喜歡我。」語氣有些黯淡。

  溫睿出生的第一年,顧琳也常常來看小傢伙,後來出事以後,她才會離開,若非如此,溫睿應該會很依賴她才是,他的小名還是她取的呢。

  顧琳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進入了,她來這裡的目的,「老夫人,其實今天找你,是有見事情需要你幫忙。」

  「你說。」

  「關於我姐的。」

  客廳里仿佛死寂了一般,老太太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顧琳垂著眼眸,淺淺淡淡地道,「害死我姐姐的人,竟然是另有其人,我很震驚,更讓我意外的是,這個人竟然是二哥的妻子的爸爸。」

  老太太沉默片刻,深沉的目光看著顧琳,「小琳。雖然害死小芮的人是陳永華,但是這與陳眠沒關係。」

  這個事實,無可爭辯。

  顧琳擱在膝蓋上的手指慢慢捲曲,緊攥成拳,她淡淡道,「這個我明白,可是老夫人,現在二哥因為陳眠,阻止我上訴陳永華。」

  老太太自然是了解自己兒子的人,他會這麼做,是意料之中,「那你要我怎麼幫你?」

  顧琳紅著眼眶,聲音哽咽,「老夫人,我姐姐也是你的媳婦,說到底也是溫家人。二哥這麼做,真的很傷我心,他為了阻止我甚至收購我爸的公司……」

  老夫人的呼吸重了幾分,「小琳……」

  「老夫人,我不求其他,我只是想要陳永華接受該有的懲罰而已,你能不能看在我姐姐替溫家是生了溫睿的份上,讓二哥停手?」

  老太太看著她聲色淚下的模樣,羞愧難當。

  「就當是我求求你了,老夫人。」顧琳忽然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老太太一震,伸手扶她,「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顧琳跪著不肯起來,「老夫人,我求你了。」

  說到底,顧芮是溫家人,老太太先前考慮到陳眠,一直選擇沉默,也不過問溫紹庭一絲一毫,如今顧琳找上門來,她自然是不能再置身事外。

  老太太輕嘆息,「你先起來吧,這個事情,我會跟老二說。」

  顧琳和顧芮的感情深厚,她要替顧芮出頭,自然無可厚非,老太太對陳眠是沒有任何意見,至於陳永華,該承擔的還是要承擔,只希望陳眠可以理解。

  兩人又聊了幾句,顧琳便起身告辭。

  李嫂從餐廳那邊走了過來,「老太太,您還好嗎?」

  「李嫂。你說我溫家到底是造了什麼孽?」老太太神色蒼茫。

  李嫂剛在餐廳里多多少少也聽到了一些動靜,尤其是顧琳哭得那麼大聲,溫睿本想跑出來,被她攔住了。

  「老太太,您也別想太多,二少爺會處理好。」

  老太太擺手,「幫我給老二打個電話,讓他回來一趟吧。」

  「好的。」

  ……

  溫睿蹭著李嫂去找老太太的空檔,從一旁溜了出來,小短腿跑著去追顧琳,「喂,你等一下!」

  顧琳聽到稚嫩的童音,回過身,「木木。」

  溫睿哼一聲,抬起小下巴,神色倨傲,「木木這個名字不是你叫的!」

  顧琳垂眸沉吟了片刻,倒也不在意他的話,問她,「你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你來找我奶奶做什麼?」在溫睿的潛意識裡,那些年輕漂亮的女人找上奶奶,目的都是為了他二爸。

  溫睿長得俊俏,更像他爸爸溫紹霖,但那一雙眼睛卻像她姐姐,又黑又亮,尤其是抬著下巴說話的神態,跟她姐小時候護著她擋在前面是如出一撤。

  顧琳蹲下來,視線與溫睿持平,「木木……」

  「不許你叫我木木!」

  「好吧,溫睿,」顧琳改口,「你想知道我找你奶奶說了什麼?」

  「你願意告訴我嗎?」

  顧琳輕笑,點頭,「溫睿更喜歡現在這個媽媽,還是更喜歡你的親生媽媽?」

  小傢伙對於這個問題糾結住了,小嘴緊抿著,猶豫了好久才說,「一樣喜歡。」

  「那溫睿知道你親生媽媽是怎麼死的嗎?」

  死這樣的字眼,對一般小孩子來說,意義並不能明確,但是溫睿懂得,因為溫紹庭從來不會跟他費勁編一堆不切實際的童話來安慰他。

  顧琳盯著眼前這張稚嫩的臉,「她是被你現在這個媽媽的爸爸開車撞死的,也就是你現在這個姥爺害死的。」

  「你胡說!」

  溫睿憤怒地推開了顧琳的手,「我才不會相信你!」

  顧琳的眼睛溢出一種瘮人的暗沉,溫睿被這種眼神嚇得定在了原地。

  「溫睿,陳眠不是你的親生媽媽,以後一旦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會不要你……」

  「你閉嘴!」溫睿紅著眼睛大喊,「你是個壞女人!我討厭你,以後不准你來我家!」

  溫睿說完轉身往回跑開,顧琳蹲在地上,微眯著眼眸,唇角揚起一抹莫名地笑。

  她得不到的東西,寧願毀掉,也不會讓別人得到。

  溫睿哭著跑了回來,把李嫂和老太太都嚇了一跳。

  「木木,你這是怎麼了?」

  溫睿睜著濕漉漉的黑眼睛看著老太太,「奶奶,那個女人說綿綿的爸爸撞死了我的媽媽,還說綿綿生了孩子就不會要我了,是不是真的?」

  老太太聞言臉色變得鐵青,「胡說!」

  「老太太,這顧小姐怎麼跟小少爺一個孩子說這些……」一旁的李嫂也是一驚。

  溫睿擦著眼淚,抽抽噎噎的,「那為什麼他們把我丟在這裡這麼久?嗚嗚……他們就是不要了,跟小胖他媽媽一樣,有了小寶寶就不要小胖了。」

  小傢伙哭的傷心欲絕,可憐兮兮的模樣十足一個被拋棄了的孩子,老太太一顆心都揪作了一團。

  她把溫睿攬晉懷裡,「木木乖,別哭了,我馬上讓你二爸回來,啊?」

  「嗚嗚嗚……」

  ——

  周旭堯那邊果然很快就傳來了汪予問的消息,為了防止汪予問從港城離開,周旭堯下令讓人去徹查各路交通登記信息,果然查到了汪予問訂了飛英國的機票。

  汪予問特意化了一個醜陋的妝,從醫院出來以後愧疚直接趕去機場取了機票,想要趁著鄭穎的死,那邊混亂的時候改簽機票。提前離開。

  那些人再厲害,也沒辦法輕易在這麼大的機場裡找出汪予問,更別論她刻意變了妝容。

  汪予問拿著機票,一路注意著周圍的人往安檢處走去,就在她要接受安檢的時候,手腕被人擒住,她一驚,轉頭就看見了袁東晉冷峻削瘦的臉,下巴的青胡茬配上那一雙陰鷙沉鬱的眼睛,令人生出幾分寒意。

  「予問,你想去哪裡?」溫涼的語氣,不帶一絲溫度。

  汪予問呼吸都停滯了下來,腦中「嗡」一聲,空白一片,全身的神經都緊繃著,「你認錯人了。我不認識你!」

  袁東晉將她拽離安檢隊伍,「你可以騙得過別人的眼睛,卻騙不過我。」

  事實上,袁東晉已經跟蹤她好多天了,曾經見過她化過這個醜陋的遮掩妝,若非如此,今天她真的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了。

  袁東晉接到安排跟著她的人的電話,得知她去了第一院的時候,因為擔心出事便趕了過去,卻正好看見她神色匆匆上了計程車,他沒有猶豫的跟上,一直到剛剛,他得知鄭穎心臟病發沒能救回來的消息……

  汪予問掙不開男人的束縛,冷著臉,「你再不放開,我就要大叫了。」

  「你儘管叫。相信馬上就會有人來將你帶走。」

  「你想怎麼樣?」

  袁東晉低頭冷眸看向她,「你去找了鄭穎?」

  不等汪予問開口,忽然有兩個高高壯壯的黑衣男人圍了上來,「袁先生,請把她交個我們。」

  「袁東晉,你不能這麼做!」汪予問慌了,她沒想到這些人會這麼快注意過來。

  她自然是不會知道,周旭堯吩咐過他們,對於袁東晉,也要密切注意,所以剛才,這些黑衣人才會在發現袁東晉的第一時間,便匯報給了周旭堯,才敢肯定這個女人就是他們要找的人。

  袁東晉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寒涼的眼眸無聲無息地凝固了一層墨色,「人我不會交出去。」

  在事情未弄清楚之前。袁東晉不能輕易讓這些人帶走汪予問,周旭堯什麼身份,他摸不到十分也明白了五分,汪予問若是落在了他們的手上,下場必然不會好過。

  而他,只想弄清楚事情,若是汪予問錯了,自然有法律來制裁。

  兩個黑衣人對視一眼。

  「袁先生,抱歉!」

  下一刻,袁東晉被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擒住了手腕,等他想要反抗時,汪予問已經被另外一個人扯離了他的束縛。

  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又快又狠。

  汪予問想要張口大喊救命,男人的手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和鼻子,須臾,她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袁東晉掙扎不開。只能眼睜睜看著汪予問被人抱走,他明白自己搶不過,冷聲道,「我要見周旭堯。」

  ……

  夜莊。

  夜幕未降臨,夜莊裡安靜得令人難以適應。

  袁東晉推開包間的門,周旭堯黑襯衫黑西褲,與沙發的顏色融為一體,明亮的光線下,那張溫潤的臉,性感的唇勾勒著一抹淺淺的弧度,似而非地笑,整個人冷貴難測。

  「周少,」袁東晉身旁站著一個黑衣人,「袁先生一定要見您。」

  周旭堯不冷不熱地開腔,「袁少找我有何貴幹?」

  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對於周旭堯的事跡,袁東晉多多少少有所耳聞,但更多都是停留在年少那端放肆的往事裡。

  周旭堯是周家最小的兒子,卻也是私生子,從小叛逆,給周家那位掌權人惹過不少麻煩,少年時期,賽黑色,打黑拳,甚至碰過毒品,不過剛碰上,就被溫紹庭給逮到,直接送到了局子裡去,被關了三個月,出來以後就被周家那位直接送出國,從那以後周小混這號人,便從港城沉匿消失了。

  前不久,袁東晉才知道,這個外表溫潤的男人,還有另外一層身份,半個身子踩在道上,再者她回來短短一年,已然拿下了周氏的半壁江山,這般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足以證明他的實力。

  「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汪予問。」

  周旭堯挑眉,漫不盡心地道,「這個問題,你應該問溫紹庭,我只負責抓人,不負責處置。」

  「他是軍兵出身。」意思很明顯,即使溫紹庭已經退伍,他依舊有那樣的身份背景,再者溫家在軍隊的地位不低。盤根錯雜的關係,也容不得他那麼肆意妄為,而周旭堯則不一樣……

  溫紹庭和他,一個是白天,一個是黑夜。

  周旭堯吸深深吸了一口煙,微眯著眸,淡淡問道,「你想保汪予問?」

  「我只希望她接受正規的制裁。」

  在袁東晉的認知里,汪予問到底是救過他一命的女人。

  身後的門再度被打開,溫紹庭溫沉冷漠地站在門口,周身冷寂的氣場無聲地蔓延,他的到來,令包廂的氣氛變得逼仄壓抑,「人呢?」

  對於袁東晉的存在,他視作透明,目光直接落在了周旭堯身上。

  低沉的嗓音聽不任何情緒。

  「在下面。」

  溫紹庭聞言轉身要走。袁東晉卻開口叫住他,「溫先生。」

  走廊上的光線昏黃,而包廂里確實亮如白晝,溫紹庭側身站在門口,明暗交錯的光線落在他的臉上,令他散發著驚心動魄冷冽。

  「能不能把汪予問交給警方處理?」

  「袁東晉,」溫紹庭眯了眸,眸光深暗如幽潭裡的水,波瀾不驚,「你最好別插手,汪予問今日就算死在這裡,也輪不到你來管。」

  從鄭穎死了那一刻開始,她汪予問的下場就已經成為定局,誰也不能阻止。

  走廊里響起皮鞋的聲音,沉穩深重,溫紹庭的背影漸遠。那一陣窒悶也隨之淡去。

  周旭堯越過袁東晉身側的時候,頓住了腳步,唇角瀰漫著淺淡輕薄的笑意,狹長幽暗的眼眸里蘊著譏諷,「陳眠當初到底是怎麼樣瞎了眼,才會招惹上你這麼一個男人?」

  袁東晉面不改色,心底卻是波濤駭浪。

  每個人的處事方式不同,結果也必然不同,袁東晉從骨子裡就不是狠勁的人,也是這種優柔寡斷,讓他犯下了太多的錯。

  「送袁少出去。」

  門口的三個男人,兩個跟在周旭堯身後離開,另外一個留了下來,「袁先生,請吧。」

  袁東晉現在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報警或者找陳眠。這個自然就是為了汪予問出面,而另外一個,就是視而不見,不管結果如何,如溫紹庭所說不插手。

  ……

  地下室。

  陰冷昏暗,連光線都是濕冷得夾帶一股寒氣。

  房間就像一個牢房,很大,一旁有擺放著很多的刑具,這個地方,相當於一個屠殺場,凡是被抓到這兒來的,下場非死即殘,沒有一個好下場。

  很多有用的信息,都是從這個地方逼問出來。

  此時,溫紹庭和周旭堯坐在一旁簡易的沙發組上,而在他們對面兩米處。汪予問被綁著手腳躺在冰冷潮濕的地面上。

  溫紹庭面無表情,「把人弄醒。」

  一旁的黑衣人上前,直接將半桶冰水潑在了汪予問的身上。

  陡然刺骨的溫度,讓汪予問睜開了眼睛,眼前模糊晃著人影,她的意識很混亂,只覺得渾身冰冷。

  視線漸漸清晰,映入眼帘的是是一雙男人黑色的手工皮鞋,擦得埕亮,看不到任何的塵埃,她轉動眼睛,緩緩往上望去,黑色的西褲包裹著一雙修長的腿,最後看見一個男人正垂首看著她。

  溫紹庭唇角扯出著若有似無的弧度,眼神幽冷暗如鬼魅修羅,「醒了?」

  汪予問臉上的血色霎時褪盡,瞳仁一陣驟縮,又驀地放大,凍得發紫的唇,微不可絕的顫抖著,「你,你想怎麼樣?」

  若說不怕,那是不可能,但當一個人害怕到了極致,剩下的便是瘋狂。

  汪予問正是如此。

  她還能說出完整勉強算是鎮定的話,膽子顯然是不小。

  周旭堯見狀倒是挑眉,也不知該說汪予問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她本身就不怕死。

  「想怎樣……」每一個音節都像是在玩味咀嚼著,一點一點淬上冰,「我把陳眠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如今卻被你毀得精神崩潰……」

  溫紹庭從一旁的刑具里捏起一把鋒利的刀子,銀色的刀面在燈光里折射出寒芒,他緩緩蹲下身,「你覺得我想怎樣?嗯?」

  伴隨著最後一個音調落下的,還有他手裡的刀子,精準無誤地,扎穿了汪予問的一個手背,鮮紅的血液頓時瀰漫開來。

  「啊!」汪予問痛得失聲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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