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第6節課 摸索吧！農業高中生
「原來如此啊……竟然變成這樣……」
坐在U形浴槽邊的林太郎雙手抱胸，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裡是宿舍的大澡堂。
我約了繼、林太郎和花園到澡堂泡澡。
當然，這不是單純的坦誠相見促進感情而已。
是為了商量林檎的事。
怕泡太久會暈倒，所以我們只有把腳浸在浴槽里，四個人面對面坐在U形浴槽邊，用毛巾擋住重要部位。
「林檎的監護人明天會參加綠園祭，但目的是要把她帶回去……是這樣沒錯嗎？」
只有一個人沒用毛巾遮掩，大膽的盤腿而坐，花園像這樣確認。我點頭回應，儘可能不往他的股間看去。
「嗯，是林檎以前認識的人跟我說的，應該錯不了。」
林檎的真實身分基本上還是個秘密，但所有二年級的學生幾乎都有所察覺，已經算是『公開的秘密』。
「林檎的朋友該不會就是沖繩的那個『他』吧？」
「嗯？啊啊，這麼一提花園也有在機場見過他……是啊！是那傢伙，你怎麼會知道啊？」
「哼哼……應該說是天線有反應吧☆」
怎麼跟鬼●郎一樣啊……而且，還是不要想，那支天線究竟插在哪裡好了，根本沒有思考的必要。
「所以，必須做些什麼，阻止她把林檎帶回去，大家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嗎？」
「當然啊！林檎同學也是我們重要的夥伴啊……對吧？」
「是啊，而且我不允許學枝的女生變少！」
「謝、謝謝你們……！花園……林太郎……！」
確認了在運動會之後更加深刻的友情，我內心十分激動。
順帶一提，生化鈴木跟金上那邊由農幫我說明，她們也願意協助，這麼一來，全學科都被我說服了。
……這部分當然很好。
「問題是，到底能不能說服林檎的監護人呢？」
我伸手擦去從額頭留下來的汗。
「那個人認為林檎完全沒有恢復，所以打算要把林檎從我們學校轉到國外像是醫院的地方去。」
「是這樣嗎？在我看來林檎同學已經比剛轉來的時候好太多了。」
「我也是這麼覺得喔！變得比較好相處。」
「我當然也覺得林擒變了很多，但監護人看了昨天和今天的狀況好像不這麼認為。」
經過一陣沉默，花園想確認似的問道。
「也就是說，她認為……我們學校沒辦法治好林檎？」
「可能吧！」
「那事情就變得簡單啦！」
個性急躁的林太郎用力拍了拍他的腿。
「要在明天的綠園祭讓她看到我們學校的實力啊！就是這樣！」
「是啊！我也這麼想。」
花園說完，將盤著的腿相互交換。怎麼感覺他的動作大到很沒有必要，我死也不要往他那裡看。
看著浴槽里起伏的水面，我開口問。
「但是，該怎麼做呢？」
我理解林太郎和花園所說的。
雖然理解……卻想不出方法。
「林檎兒的監護人，無論如何都想讓林檎回去當偶像。農業高中有培育植物和動物，確實具備了療愈的要素，但畢竟不是專業的設施。就算在綠園祭上很努力也沒什麼用——」
「不，話不是這麼說的。」
「繼？」
「對方是大型經紀公司的社長，而那個人是這麼想的——讓木下林檎，草壁由佳她繼續待在這所農業高中也沒有意義——」
「是這樣沒錯……所以呢？」
「所似只要讓她覺得是有意義的就行了。」
「可是那——」
「你先聽我說。」
繼打斷我的話。
「單只有療愈性確實不夠強，但如果換個方式表現呢？『就讀農業高中對她的偶像事業是有幫助的』之類的。」
「「農業高中對偶像事業……！？」」
嶄新的意見引起花園他們的注意。
「農業，是最新的潮流。就如同挑戰農林水產業的偶像——『農偶像』這個名詞的出現，農業對偶像活動來說並不是扣分反而是加分的。如果能將這個部分傳達給她知道，木下留在這所學校就變得有意義了。」
「原來如此……」
「不過過真鳥同學，具體來說該如何表現呢？」
「這——」
是……？
「……我也，還不是很清楚……」
「「你也不知道啊！！」」
讓人直接從浴槽邊掉進水裡。
想法是很好沒錯啦！嗯……
※
「不過，呼～…………熱水真舒服♪」
將剛才用來遮重要部位的毛巾摺好蓋在頭上，在寬廣的浴池裡，泡到肩膀這麼高，在水裡舒展全身。
泡澡好啊……
煩惱好像跟汗水一起排出體外了，而且好像還想到還不錯的點子……
「真的很羨慕耶！住宿生都能泡到這麼好的湯……」
林太郎表情享受的說道。
「如果每天都能在這麼大的浴池裡泡澡，再辛苦的實習都變得有趣了……在山上水非常珍貴，根本不可能泡澡……」
「不不不，林太郎，住宿生一年也泡不到幾次。這個澡堂平時都會被封印起來。」
「嗯？為什麼？」
「因為住宿生只有四個人而已，浴池太大了。水費加上燃料費可是會出大事的啊！」
「更何況大家又不可能每天都一起泡澡。」
繼做出補充。打工時間也是一個問題，基本土大家都是各自單獨洗澡的，這麼一來，小的浴槽也就足夠了。
薔薇花瓣漂浮在他的周圍，花園開了口。
「所以……只有像這樣有很多人聚集在宿舍的時候才會開放囉？」
「嗯，沒錯。」
「呵呵，真開心。竟然有如此貴重的機會，能夠與大家坦誠相見……」
「喔……喔喔。」
他的臉頰潮紅，眼睛水潤，我真心希望這只是因為泡澡的關係。
今天會開放大澡堂，也是為了讓留在學校徹夜做準備的同學能使用。宿舍的空房間也能讓同學暫時小睡一下。
這是在我們住進宿舍之前就存在的傳統，而且不光是綠園祭的準備，社團活動或實習留得太晚，也可以讓學生在宿舍過夜。
但平時如果大肆宣揚也會造成問題，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不過既然有蓋大浴場，就代表建造宿舍的當時，是有正常使用的囉？」
繼拿下眼鏡，回答林太郎的問題。
「以前住宿生很多啊！現在即使住得遠還是會選擇通勤上學，但在過去交通不便的時候，只能住進宿舍。學校已經有百年歷史了，那時候還不知道有沒有電車呢……」
「聽說有些學校會強制住宿耶？」
「也是有那種學校。尤其是北部的雪國，冬天一旦下雪，上學就變得很困難，而且學生都住在宿舍，集合或是實習都比較方便啊！」
「照顧動物可是一天都不能休息的啊！」
我有感而發的說。
這附近雖然是不常下雪的區域，但在北海道或是東北地區，想必一定非常辛苦。
下雪可能造成交通癱瘓，更有壓壞農業設施的危險。因為寒冷，雞隻和牛隻也會因此凍壞身體。
為了對應這類自然環蟯所造成的緊急危害，只有住在學校里這個辦法。
花園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
「話說，當初我和國中同學說『要念農業高中』的時候，得到的反應是『要住宿吧？真是辛苦』，還一副很同情我的樣子。」
啊，大部分都是這種反應！
「以純農業高中來說，確實有和全國唯一的私立學校『愛農學園』一樣三年全住宿制的學校。不過，目前全國的農校卻是傾向廢宿舍的。」
「我們的宿舍也沒有一年級生。」
要是明年也沒人入住的話，遲早會被封起來。
「可是繼，為什麼農業高中，在過去，該怎麼說呢……總是給人很辛苦的印象啊？」
「農業一直以來都是『過時』的代名詞。可能是沒有跟隨時代不停進化改變的印象吧？」
「原來如此……大家因為『農業熱潮』而抱持興趣，我是很開心啦！不過，用奇怪的刻板印象講我們，說實話真的有點煩。」
「這部分當然跟農業高中本身傳達力的薄弱有關。」
從外
界看來，或許是另一個封閉的世界也說不定。
像『農俱』之類的，說明起來非常困難……
「再來就是，讀農業學校通常會被認為是『頭腦不好』，不過我的頭腦真的不好就是了……」
花園同意林太郎所說的。
「事實上，因為農業本科的課程比較重，一般學科的時間會被壓縮，雖然只是一般學科，但不足以應付大學指考。」
「但會特別開辦補習課程，幫忙補課啊，只要有心，也是可以參加大學考試的，像繼這樣，對吧繼？」
「嗯嗯，而且也有藉著推薦入學進入國立大學的學生，並不是一定會比普通科的『頭腦不好』，更何況頭腦的好壞不能光靠筆試判定啊！」
「沒錯沒錯，競爭率還很高呢！」
林太郎很開心地說。
即使自己知道頭腦不好，但被其他人認為全校『頭腦都不好』的那種感覺我很了解。
「我們雖然是連學科一起考，其中，B班可是縣內競爭率最高的喔！看到生化鈴木跟奶油健應該會嚇一跳吧……」
此外，食品類、產銷類還有要照顧動物的學科，會有大量的女生就讀，據說農業學校也因此變得比較有人氣。
聽到我說的話，繼點了點頭，接著說下去。
「各個縣市不同，但農業高中的報考競爭率最高達到五倍，受歡迎裎度可不是一句『農業熱潮』就可以帶過的。」
在TPP之類的影響下，所有人都說『農業是衰退產業』，然而農業高中的競爭率卻年年升高。
這真的很不可思議。
也就是說，農業的形象不好，實際上卻非常有魅力，反而是年輕人比較理解——
「啊！對了！！」
我不禁站起身來，接著看到因為我大露重點部位而意外如同少女一般羞怯的花園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又坐回水裡。
「怎麼啦耕作？你想到什麼了？」
「這、這麼做如何？一般大眾對農業高中的印象，通常是傳統且負面的，基於這個共識，思考一個能打破既定概念的『新農業高中』方向如何？」
「原來如此！這麼一來也能找到讓木下的監護人刮目相看的方法！」
繼戴上眼鏡，十分有興趣的樣子。
花園和林太郎也做出「原來如此」的表情。看來我的點子還不錯啊！
「好，各位！先從『一股大眾對農業高中的錯誤觀念』開始舉例！」
「嗯，……『總是在種田』之類的嗎？」
林太郎歪著頭這麼說。對對對！
「事實上實習課和普通學科的比例是四比六，坐著念書的時間比較長啊！實習課有時候也是坐著聽講。」
「而且被大家認為實習課的內容只有種田也滿冤枉的……對吧？明明有那麼多豐富有趣的學科……」
「「是啊！」」
大家都贊同花園所說的話。
『農業高中？喔喔，就是種地瓜嘛！』被人家這麼說真的很生氣。雖然是有在種地瓜沒錯啦！很好吃耶！
「提到其他人對農業高中的刻板印象，應該就是『在鄉下地方』吧？」
我這麼說道。大家也非常有共鳴的點點頭。氣氛越來越熱絡了啊！
「這部分……是要看學校吧？據說九州或是北海道的學校，腹地真的很廣闊。」
繼不但同意花園所說的，還加以補充。
「有很多曾經是一片荒蕪，經過開發後還成為住宅區的例子，我們學校就是這樣。」
「但現在有很多比我們學校還要偏僻的普通高中啊！？又不是實習場所一定要在校區範圍內。」
林科確實會為了實習而上山。
生產科舉的栗子和梅子園也在校外，生物工學科做果醬的原料虎杖要特別去山上采。產銷的大花蕙蘭更是長在高海拔的山區呢！
林太郎繼續說。
「還有就是這個！『學生都是農家子弟』?」
「「對對對！」」
事實上，農家子弟反而很稀奇。
地區或許有差異，但大部分的農業高中，家中原本就務農的學生比例其實很低。
我們學校，一個年級大概只有三個人。
一個班上就有我、農、繼和良田四個人的情況，最近越來越稀少了，連老師都這麼說。我們可以算是奇蹟的世代啊！
好，再來——
「『學生都是男的』這也算對吧？甚至會有人以為『農業高中都是男校』也說不定喔？」
花園莫名的有些開心。
「嗯，林科真的是這樣啊……」
林太郎倒是非常落寞。
大部分的農業學校，一個學年的男女比例差不多也是四比六，女生還比較多喔！我們學校也是如此。
而且最近推行與普通科整合，學校沒有女生這件事絕對不可能！
「應該也會有『女生種植物，男生養動物』這種印象吧？」
「啊，對對對，感覺就有！事實上完全相反耶！」
我同意花園所說的。女生反而比較想念畜產。取樣範例就是我們班！
繼用澡堂的水清洗眼鏡。
「普遍都以為農業高中養的動物只有牛啊豬啊什麼的，最近出現的寵物美容科，對女學生來說可是有壓倒性的人氣，這也是畜產科的範圍。」
「我們林科其實有包含河魚的養殖喔！」
林太郎滿懷期待的這麼說，但女生並不喜歡那個。
「好，分享完一般大眾對農業高中的誤解，接下來讓我們討論推翻這一切的新農業高中～」
喀砰！
終於切入主題，大浴場內突然響起動畫的浴室場景經常出現的短促音頻，在現實生活中倒是第一次聽到。什麼聲音啊？
「怎麼樣？有人要發表嗎？」
「不然就……我！」
像是想要擺脫瞬間的遲疑似的，花園舉起手。這傢伙今天發言很踴躍耶！好感度上升。絕對不會是戀愛方畫的。
「好，花園所想的新農業高中是？」
「我所想的新農業高中提案是…………『實習服自由化』！」
喔！？嶄新！
而且意外還滿正經的！
「花園你怎麼了！？我還以為你一定會說什麼『男子全體全裸實習！』之類的，這意見非常有建設性耶！？」
「呵呵☆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人看啊？」
繼對我的發言也不是很滿意。
「應該是『實習服下全裸』才對吧？」
「那樣也很奇怪好嗎？」
不就變成暴露狂了？
全裸實習同樣變態……但好像有天體營的感覺，貼近自然，似乎比較能接受。
無肥料·無農藥·無衣裝。
「而且在實習服下什麼都不穿會臭喔♪」
「花園……你這傢伙……」
有試過的意思嗎……
不過，會喔……實習服下什麼都不穿會臭啊……
充滿濃厚的體味……呼呼……❤
「怎麼啦耕作？呼吸怎麼那麼急促啊……泡太久了嗎？」
「欸？沒、沒事啦！」
「你流鼻血了耶？沖個冷水吧！」
林太郎貼心的對我說。
是自己想入非非，罪惡感……
「不過花園所說的實習服自由化很引入注目，不錯啊！」
繼對此讚譽有加，頻頻點頭。
「工作服樣式種類很多，農民們也都是選擇自己喜歡的服裝做事。『便服上學·便服農業』或許可以成為新農業高中的賣點也說不定。」
「魎子老師也是這樣啊！」
在淋浴區用水衝掉鼻血，我也表示認同。
雖然打扮得像是暴走族，但那是改造既存的工作服，具有衝突哲學概念的服裝喔！超帥的！
「嗯，我說完了，下一個換誰？」
花園催促大家。
「好，換我來！我所想的新農業高中提案是——」
繼的新農業高中是？
「『網路化』。」
……？
「欸？繼……那是？什麼意思……？」
「正如同我所說，因為不存在於現實所以不會接觸到土壤。不會弄髒自己的手，伹同樣能學習農業知識的學校。」
「像是函授課程那樣……嗎？」
花園追問。
「可以比函授，更輕鬆一點，例如像是遊戲一樣。」
「「遊戲？」」
「嗯，
課程內容是農業遊戲。」
「像是一起玩『牧場物語』或『符文工廠』那樣嗎？感覺超有趣的！」
牧場物語和符文工廠，遊戲中會發生連作障礙，意外的是高級農業遊戲。迷上的人，真的中毒很深。
「而國外的遊戲中，要一直開農具機的『模擬農場』也是以專業的農場模擬經營受到全世界玩家的支持。做為學習農業的入口，我覺得遊戲是個不錯的方式。」
繼的想法是，在網路上架設這類遊戲，藉此教授農業知識……的樣子。
「線上遊戲中，有很多不完全是農業性質的遊戲，但還是有包含農業的元素。所以，要是能開發遊戲性高的農業經營程式，世界各地的玩家，都能學習農業的知識。」
原來如此……
雖然不知道能否有那麼大的迴響，但那些與農業八竿子打不著，喜歡室內活動的人，搞不好也能對農業產生興趣。
「接下來換我囉！」
可能是受到花園和繼的新穎想法啟發，林太郎像是等不及似的開口。
令人在意的內容是？
「我所想的新農業高中是……『農業女子高校』——啊！！』」
「怎麼樣啊！？想法很棒吧！？」
「喔、喔……」
實在太過直接又膚淺，就連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不，說不定意外的很不錯。」
「繼？」
「農業高中其實比較多女生，這件事一般大眾並不知情。既然如此，直揍設立女校，或許就能扭轉人們『農業是男人的工作』的印象喔？」
「沒錯沒錯！這麼一來林科也會有女生啦！因為學校只收女生嘛！！呀呴喔喔喔——！！」
「那個……林太郎？如果是純女校，你也進不去啊……」
「啊！？完、完了啊——————！！」
林太郎抱著頭在水裡扭來扭去。真是個笨蛋……
我把手搭在他肩上安慰他。
「你雖然是個笨蛋，但意見還不差啊！對吧，繼？」
「是啊，宮本，別哭了。」
「我、我沒有哭……是汗啦……因為澡堂的水太熱了可惡……！」
他捧起水來洗臉，想掩飾過去。
「話說回來……耕作同學！你的想法呢！？」
「哼………大家聽清楚囉！」
把濕掉的頭髮往後抓，提振氣勢，我說出自己絞盡腦汁所想出來的點子！
「我所想的新農業高中的提案是——『振興學園農業科』！！」
「「9？？」」
三個人一頭霧水，直盯著我看。
哼哼………看來是無法跟上我嶄新＆絕妙的點子啊？
「在那所有很多藝人就讀的名門高中設立農業科！可以一邊和偶像交流，一邊快樂的學習農業的最強高中就此成立！與、與偶像的戀情………呼呼………也能和作物一起開花結果………！！」
「差不多可以起來了吧？」
「是啊♪」
「啊………洗了個舒服的澡啊！」
等、等一下啊！
「大、大家怎麼了！？我的想法明明就超棒的！？多誇獎我一下啊！快嘛！快嘛！！」
「耕作……今年春天你不是才說過一樣的話嗎？你可不可以有點長進啊！」
「嗯。就連我都沒辦法幫你說話了………」
「而且要是振興學園真的設立了農業科，木下同學不就可以轉回去了嗎？」
「啊！？對、對喔！失敗啦————！！」
發現致命的缺點，我抱著頭在浴池裡扭來扭去。
新農業高中………好深奧啊！！
❤
最後，還是沒找到能讓林檎的監護人對農業高中改觀的方法………
走出澡堂，喝完牛奶，我們各自回去準備明夭的東西。
「林太郎、花園，你們還要回學校嗎？」
「那是當然的啊，要準備、準備啊！」
「呵呵………明天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喔！」
林太郎稍微用毛巾把頭髮擦乾，花園以『想讓發燙的身體吹吹冷風』為由，只在腰間圍一條毛巾。這個打扮也太爽朗了吧！他們兩人就這樣消失在漆黑的校舍里。
看他們那樣走在一起，怎麼很像同志情侶啊……花園還把手圍在林太郎的腰間，像是在掐他屁股一樣……希望不要讓其他留下來的同學誤會啊！
「那麼！」
擦去鏡片上的水珠，繼將清洗乾淨的眼鏡給戴上。
「我也要再確認一次販賣清單。如果在販賣時間跟價錢上多下點功夫，說不定能增加營業額……應該可以想出什麼計畫吧！？」
「謝謝你，真是幫了大忙！」
「不需要跟我道謝啦！只是小事。」
繼低著頭，隱藏自己的表情。
「……木下要是不在了，我也會很寂寞的。我們是好朋友啊！」
「……嗯，謝謝你，繼。」
短短半年的時間。
林檎才轉來沒有多久，但想繼續在一起。最好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那怕只是分享這個心情，能夠跟大家聊聊實在太好了。
「好！我也要加油！」
打起精神，讓剛洗完澡的身體散散熱，我朝著圃場往校舍的方向走去。
學校比白天的時候還要熱鬧。
在宿舍的食堂，農為了肚子餓的同學們，認真的做著宵夜，完全不分學科跟年級。
走到操場，看到的是正在用劃線筒畫出臨時停車場的綠園祭執行委員們。
白天負責廣播而給人光鮮亮麗的印象，但從與附近居民和各單位的聯繫協商到這種繁瑣不起眼的小事，他們辛苦了半年，我們才能盡情的在綠園祭揮灑青春。
跟他們說聲辛苦了，我繼續往下走。
一年級生們第一次參加綠園祭，為了完成班級展示（幾乎與農業無關），都留在教室大樓和體育館裡趕工。比起展示，在學校過夜對他們來說更好玩的樣子，全都鬧哄哄的。
然而，我卻聽到在校園內巡邏的班導師，夾帶著私怨，對留下來的一年級生們大喊『好，禁止沒事的人留下來過夜！更禁止相親相愛打打鬧鬧！在綠園祭期間搞上的同學們，老師將以教師的權限，將你們退學☆』。裝作沒聽到好了。
對他們來說，是最後一次綠園祭的三年級生們則是待在實習大樓準備他們的畢業研究展示。與吵吵鬧鬧，幾乎沒在做事的一年級相反，大家默默地進行手邊的工作。
麵包加工室、林產加工實習教室、造園材料實習教室、花草溫室群都傳來各學科的頭頭大聲斥責與製作準備的聲音。聲音的主人是二年級生，明天的主角。生化鈴木、林太郎還有艾莉娜的聲音尤其大聲。
「呵呵，大家都很認真呢！」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開心，我一個人偷偷笑著。
就在我抵達圃場的時候——
「……林檎兒？」
「啊、耕作……」
她一個人蹲在漆黑的圃場中。
「你在做什麼啊？」
「那個……」
好像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
「在想說……明天的準備還有沒有什麼沒做的……」
仰賴月亮和手電筒的光線，她好像在檢查是否有遺漏的作物。
對她說『這種事等天亮再做就好了啊！』很簡單。
但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林檎會像這樣在晚上看看田圃，不是只有今天。
她幾乎每天都會過來。
曾經，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農作物全被摧毀。
那雖然不是林檎的錯，但我知道，從此之後她每天晚上都會像這樣來田圃巡視。
即便收割完了，她應該還是改不了習慣，所以才會在這裡出現吧？
看著剩下殘渣跟挖掘痕跡的田，回想我們在這片土壤上流下的汗水與付出的時間，回想在這片土壤上度過的季節。
突然，林檎露出十分苦惱的樣子，開口對我說。
「那個……耕作……我……」
「沒事的。」
「欸？」
「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很順利。沒問題的！」
「……嗯。」
我沒說，林檎也沒問。
但此刻，站在同一片土地上的我們，心靈確實是相通的。
我真心這麼覺得。
要從這麼喜歡農業，這麼認真的女孩身上奪走這一切，我
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吸了一大口夜晚冰涼的空氣，我握緊拳頭。
然後。
「啊！」
感到憤怒的同時，一個想法閃過我的腦中。
「……對呀，讓她看到就行了。」
「怎麼了耕作？」
「沒事！我也來幫忙吧！」
從工具房拿出手電筒，我們一起巡著田。
不需要想得太困難。
林檎為了農業努力拚命的樣子，跟剛轉學過來時令人心疼的模樣，截然不同。
或許在運動會和校慶時看不出來。
但如果是明天的綠園祭。
如果是能讓一般大眾看到我們與普通高中完全不同樣貌的綠園祭，一定能傳達出去的。農業高中對林檎帶來多大的影響，她在這裡過得有多麼開心。
直接讓她看到。
讓她看到真正的林檎。
「真正的！！自己喔喔喔——！！（注23）」
「耕作，你怎麼了？」
忍不住唱起冰雪●緣的主題曲，林檎抖了一下。
這時，有同學發現了我們——
「是畑同學跟公主！在唱什麼歌啊？」
「呦！來了好多人耶！」
注23出自動畫《冰雪奇緣》日文版主題曲。
人慢慢聚集了過來。
「大家……」
「哈哈，想得都是一樣的啊？」
「……嗯。」
林檎像是很珍惜待在這所學校每一分每一秒似的，一邊與班上同學聊天，一邊和大家一起熬夜做準備。
於是，祭典當天終於到來。
坐在U形浴槽邊的林太郎雙手抱胸，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裡是宿舍的大澡堂。
我約了繼、林太郎和花園到澡堂泡澡。
當然，這不是單純的坦誠相見促進感情而已。
是為了商量林檎的事。
怕泡太久會暈倒，所以我們只有把腳浸在浴槽里，四個人面對面坐在U形浴槽邊，用毛巾擋住重要部位。
「林檎的監護人明天會參加綠園祭，但目的是要把她帶回去……是這樣沒錯嗎？」
只有一個人沒用毛巾遮掩，大膽的盤腿而坐，花園像這樣確認。我點頭回應，儘可能不往他的股間看去。
「嗯，是林檎以前認識的人跟我說的，應該錯不了。」
林檎的真實身分基本上還是個秘密，但所有二年級的學生幾乎都有所察覺，已經算是『公開的秘密』。
「林檎的朋友該不會就是沖繩的那個『他』吧？」
「嗯？啊啊，這麼一提花園也有在機場見過他……是啊！是那傢伙，你怎麼會知道啊？」
「哼哼……應該說是天線有反應吧☆」
怎麼跟鬼●郎一樣啊……而且，還是不要想，那支天線究竟插在哪裡好了，根本沒有思考的必要。
「所以，必須做些什麼，阻止她把林檎帶回去，大家願意助我一臂之力嗎？」
「當然啊！林檎同學也是我們重要的夥伴啊……對吧？」
「是啊，而且我不允許學枝的女生變少！」
「謝、謝謝你們……！花園……林太郎……！」
確認了在運動會之後更加深刻的友情，我內心十分激動。
順帶一提，生化鈴木跟金上那邊由農幫我說明，她們也願意協助，這麼一來，全學科都被我說服了。
……這部分當然很好。
「問題是，到底能不能說服林檎的監護人呢？」
我伸手擦去從額頭留下來的汗。
「那個人認為林檎完全沒有恢復，所以打算要把林檎從我們學校轉到國外像是醫院的地方去。」
「是這樣嗎？在我看來林檎同學已經比剛轉來的時候好太多了。」
「我也是這麼覺得喔！變得比較好相處。」
「我當然也覺得林擒變了很多，但監護人看了昨天和今天的狀況好像不這麼認為。」
經過一陣沉默，花園想確認似的問道。
「也就是說，她認為……我們學校沒辦法治好林檎？」
「可能吧！」
「那事情就變得簡單啦！」
個性急躁的林太郎用力拍了拍他的腿。
「要在明天的綠園祭讓她看到我們學校的實力啊！就是這樣！」
「是啊！我也這麼想。」
花園說完，將盤著的腿相互交換。怎麼感覺他的動作大到很沒有必要，我死也不要往他那裡看。
看著浴槽里起伏的水面，我開口問。
「但是，該怎麼做呢？」
我理解林太郎和花園所說的。
雖然理解……卻想不出方法。
「林檎兒的監護人，無論如何都想讓林檎回去當偶像。農業高中有培育植物和動物，確實具備了療愈的要素，但畢竟不是專業的設施。就算在綠園祭上很努力也沒什麼用——」
「不，話不是這麼說的。」
「繼？」
「對方是大型經紀公司的社長，而那個人是這麼想的——讓木下林檎，草壁由佳她繼續待在這所農業高中也沒有意義——」
「是這樣沒錯……所以呢？」
「所似只要讓她覺得是有意義的就行了。」
「可是那——」
「你先聽我說。」
繼打斷我的話。
「單只有療愈性確實不夠強，但如果換個方式表現呢？『就讀農業高中對她的偶像事業是有幫助的』之類的。」
「「農業高中對偶像事業……！？」」
嶄新的意見引起花園他們的注意。
「農業，是最新的潮流。就如同挑戰農林水產業的偶像——『農偶像』這個名詞的出現，農業對偶像活動來說並不是扣分反而是加分的。如果能將這個部分傳達給她知道，木下留在這所學校就變得有意義了。」
「原來如此……」
「不過過真鳥同學，具體來說該如何表現呢？」
「這——」
是……？
「……我也，還不是很清楚……」
「「你也不知道啊！！」」
讓人直接從浴槽邊掉進水裡。
想法是很好沒錯啦！嗯……
※
「不過，呼～…………熱水真舒服♪」
將剛才用來遮重要部位的毛巾摺好蓋在頭上，在寬廣的浴池裡，泡到肩膀這麼高，在水裡舒展全身。
泡澡好啊……
煩惱好像跟汗水一起排出體外了，而且好像還想到還不錯的點子……
「真的很羨慕耶！住宿生都能泡到這麼好的湯……」
林太郎表情享受的說道。
「如果每天都能在這麼大的浴池裡泡澡，再辛苦的實習都變得有趣了……在山上水非常珍貴，根本不可能泡澡……」
「不不不，林太郎，住宿生一年也泡不到幾次。這個澡堂平時都會被封印起來。」
「嗯？為什麼？」
「因為住宿生只有四個人而已，浴池太大了。水費加上燃料費可是會出大事的啊！」
「更何況大家又不可能每天都一起泡澡。」
繼做出補充。打工時間也是一個問題，基本土大家都是各自單獨洗澡的，這麼一來，小的浴槽也就足夠了。
薔薇花瓣漂浮在他的周圍，花園開了口。
「所以……只有像這樣有很多人聚集在宿舍的時候才會開放囉？」
「嗯，沒錯。」
「呵呵，真開心。竟然有如此貴重的機會，能夠與大家坦誠相見……」
「喔……喔喔。」
他的臉頰潮紅，眼睛水潤，我真心希望這只是因為泡澡的關係。
今天會開放大澡堂，也是為了讓留在學校徹夜做準備的同學能使用。宿舍的空房間也能讓同學暫時小睡一下。
這是在我們住進宿舍之前就存在的傳統，而且不光是綠園祭的準備，社團活動或實習留得太晚，也可以讓學生在宿舍過夜。
但平時如果大肆宣揚也會造成問題，所以很少有人知道。
「不過既然有蓋大浴場，就代表建造宿舍的當時，是有正常使用的囉？」
繼拿下眼鏡，回答林太郎的問題。
「以前住宿生很多啊！現在即使住得遠還是會選擇通勤上學，但在過去交通不便的時候，只能住進宿舍。學校已經有百年歷史了，那時候還不知道有沒有電車呢……」
「聽說有些學校會強制住宿耶？」
「也是有那種學校。尤其是北部的雪國，冬天一旦下雪，上學就變得很困難，而且學生都住在宿舍，集合或是實習都比較方便啊！」
「照顧動物可是一天都不能休息的啊！」
我有感而發的說。
這附近雖然是不常下雪的區域，但在北海道或是東北地區，想必一定非常辛苦。
下雪可能造成交通癱瘓，更有壓壞農業設施的危險。因為寒冷，雞隻和牛隻也會因此凍壞身體。
為了對應這類自然環蟯所造成的緊急危害，只有住在學校里這個辦法。
花園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
「話說，當初我和國中同學說『要念農業高中』的時候，得到的反應是『要住宿吧？真是辛苦』，還一副很同情我的樣子。」
啊，大部分都是這種反應！
「以純農業高中來說，確實有和全國唯一的私立學校『愛農學園』一樣三年全住宿制的學校。不過，目前全國的農校卻是傾向廢宿舍的。」
「我們的宿舍也沒有一年級生。」
要是明年也沒人入住的話，遲早會被封起來。
「可是繼，為什麼農業高中，在過去，該怎麼說呢……總是給人很辛苦的印象啊？」
「農業一直以來都是『過時』的代名詞。可能是沒有跟隨時代不停進化改變的印象吧？」
「原來如此……大家因為『農業熱潮』而抱持興趣，我是很開心啦！不過，用奇怪的刻板印象講我們，說實話真的有點煩。」
「這部分當然跟農業高中本身傳達力的薄弱有關。」
從外
界看來，或許是另一個封閉的世界也說不定。
像『農俱』之類的，說明起來非常困難……
「再來就是，讀農業學校通常會被認為是『頭腦不好』，不過我的頭腦真的不好就是了……」
花園同意林太郎所說的。
「事實上，因為農業本科的課程比較重，一般學科的時間會被壓縮，雖然只是一般學科，但不足以應付大學指考。」
「但會特別開辦補習課程，幫忙補課啊，只要有心，也是可以參加大學考試的，像繼這樣，對吧繼？」
「嗯嗯，而且也有藉著推薦入學進入國立大學的學生，並不是一定會比普通科的『頭腦不好』，更何況頭腦的好壞不能光靠筆試判定啊！」
「沒錯沒錯，競爭率還很高呢！」
林太郎很開心地說。
即使自己知道頭腦不好，但被其他人認為全校『頭腦都不好』的那種感覺我很了解。
「我們雖然是連學科一起考，其中，B班可是縣內競爭率最高的喔！看到生化鈴木跟奶油健應該會嚇一跳吧……」
此外，食品類、產銷類還有要照顧動物的學科，會有大量的女生就讀，據說農業學校也因此變得比較有人氣。
聽到我說的話，繼點了點頭，接著說下去。
「各個縣市不同，但農業高中的報考競爭率最高達到五倍，受歡迎裎度可不是一句『農業熱潮』就可以帶過的。」
在TPP之類的影響下，所有人都說『農業是衰退產業』，然而農業高中的競爭率卻年年升高。
這真的很不可思議。
也就是說，農業的形象不好，實際上卻非常有魅力，反而是年輕人比較理解——
「啊！對了！！」
我不禁站起身來，接著看到因為我大露重點部位而意外如同少女一般羞怯的花園才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又坐回水裡。
「怎麼啦耕作？你想到什麼了？」
「這、這麼做如何？一般大眾對農業高中的印象，通常是傳統且負面的，基於這個共識，思考一個能打破既定概念的『新農業高中』方向如何？」
「原來如此！這麼一來也能找到讓木下的監護人刮目相看的方法！」
繼戴上眼鏡，十分有興趣的樣子。
花園和林太郎也做出「原來如此」的表情。看來我的點子還不錯啊！
「好，各位！先從『一股大眾對農業高中的錯誤觀念』開始舉例！」
「嗯，……『總是在種田』之類的嗎？」
林太郎歪著頭這麼說。對對對！
「事實上實習課和普通學科的比例是四比六，坐著念書的時間比較長啊！實習課有時候也是坐著聽講。」
「而且被大家認為實習課的內容只有種田也滿冤枉的……對吧？明明有那麼多豐富有趣的學科……」
「「是啊！」」
大家都贊同花園所說的話。
『農業高中？喔喔，就是種地瓜嘛！』被人家這麼說真的很生氣。雖然是有在種地瓜沒錯啦！很好吃耶！
「提到其他人對農業高中的刻板印象，應該就是『在鄉下地方』吧？」
我這麼說道。大家也非常有共鳴的點點頭。氣氛越來越熱絡了啊！
「這部分……是要看學校吧？據說九州或是北海道的學校，腹地真的很廣闊。」
繼不但同意花園所說的，還加以補充。
「有很多曾經是一片荒蕪，經過開發後還成為住宅區的例子，我們學校就是這樣。」
「但現在有很多比我們學校還要偏僻的普通高中啊！？又不是實習場所一定要在校區範圍內。」
林科確實會為了實習而上山。
生產科舉的栗子和梅子園也在校外，生物工學科做果醬的原料虎杖要特別去山上采。產銷的大花蕙蘭更是長在高海拔的山區呢！
林太郎繼續說。
「還有就是這個！『學生都是農家子弟』?」
「「對對對！」」
事實上，農家子弟反而很稀奇。
地區或許有差異，但大部分的農業高中，家中原本就務農的學生比例其實很低。
我們學校，一個年級大概只有三個人。
一個班上就有我、農、繼和良田四個人的情況，最近越來越稀少了，連老師都這麼說。我們可以算是奇蹟的世代啊！
好，再來——
「『學生都是男的』這也算對吧？甚至會有人以為『農業高中都是男校』也說不定喔？」
花園莫名的有些開心。
「嗯，林科真的是這樣啊……」
林太郎倒是非常落寞。
大部分的農業學校，一個學年的男女比例差不多也是四比六，女生還比較多喔！我們學校也是如此。
而且最近推行與普通科整合，學校沒有女生這件事絕對不可能！
「應該也會有『女生種植物，男生養動物』這種印象吧？」
「啊，對對對，感覺就有！事實上完全相反耶！」
我同意花園所說的。女生反而比較想念畜產。取樣範例就是我們班！
繼用澡堂的水清洗眼鏡。
「普遍都以為農業高中養的動物只有牛啊豬啊什麼的，最近出現的寵物美容科，對女學生來說可是有壓倒性的人氣，這也是畜產科的範圍。」
「我們林科其實有包含河魚的養殖喔！」
林太郎滿懷期待的這麼說，但女生並不喜歡那個。
「好，分享完一般大眾對農業高中的誤解，接下來讓我們討論推翻這一切的新農業高中～」
喀砰！
終於切入主題，大浴場內突然響起動畫的浴室場景經常出現的短促音頻，在現實生活中倒是第一次聽到。什麼聲音啊？
「怎麼樣？有人要發表嗎？」
「不然就……我！」
像是想要擺脫瞬間的遲疑似的，花園舉起手。這傢伙今天發言很踴躍耶！好感度上升。絕對不會是戀愛方畫的。
「好，花園所想的新農業高中是？」
「我所想的新農業高中提案是…………『實習服自由化』！」
喔！？嶄新！
而且意外還滿正經的！
「花園你怎麼了！？我還以為你一定會說什麼『男子全體全裸實習！』之類的，這意見非常有建設性耶！？」
「呵呵☆你到底把我當什麼人看啊？」
繼對我的發言也不是很滿意。
「應該是『實習服下全裸』才對吧？」
「那樣也很奇怪好嗎？」
不就變成暴露狂了？
全裸實習同樣變態……但好像有天體營的感覺，貼近自然，似乎比較能接受。
無肥料·無農藥·無衣裝。
「而且在實習服下什麼都不穿會臭喔♪」
「花園……你這傢伙……」
有試過的意思嗎……
不過，會喔……實習服下什麼都不穿會臭啊……
充滿濃厚的體味……呼呼……❤
「怎麼啦耕作？呼吸怎麼那麼急促啊……泡太久了嗎？」
「欸？沒、沒事啦！」
「你流鼻血了耶？沖個冷水吧！」
林太郎貼心的對我說。
是自己想入非非，罪惡感……
「不過花園所說的實習服自由化很引入注目，不錯啊！」
繼對此讚譽有加，頻頻點頭。
「工作服樣式種類很多，農民們也都是選擇自己喜歡的服裝做事。『便服上學·便服農業』或許可以成為新農業高中的賣點也說不定。」
「魎子老師也是這樣啊！」
在淋浴區用水衝掉鼻血，我也表示認同。
雖然打扮得像是暴走族，但那是改造既存的工作服，具有衝突哲學概念的服裝喔！超帥的！
「嗯，我說完了，下一個換誰？」
花園催促大家。
「好，換我來！我所想的新農業高中提案是——」
繼的新農業高中是？
「『網路化』。」
……？
「欸？繼……那是？什麼意思……？」
「正如同我所說，因為不存在於現實所以不會接觸到土壤。不會弄髒自己的手，伹同樣能學習農業知識的學校。」
「像是函授課程那樣……嗎？」
花園追問。
「可以比函授，更輕鬆一點，例如像是遊戲一樣。」
「「遊戲？」」
「嗯，
課程內容是農業遊戲。」
「像是一起玩『牧場物語』或『符文工廠』那樣嗎？感覺超有趣的！」
牧場物語和符文工廠，遊戲中會發生連作障礙，意外的是高級農業遊戲。迷上的人，真的中毒很深。
「而國外的遊戲中，要一直開農具機的『模擬農場』也是以專業的農場模擬經營受到全世界玩家的支持。做為學習農業的入口，我覺得遊戲是個不錯的方式。」
繼的想法是，在網路上架設這類遊戲，藉此教授農業知識……的樣子。
「線上遊戲中，有很多不完全是農業性質的遊戲，但還是有包含農業的元素。所以，要是能開發遊戲性高的農業經營程式，世界各地的玩家，都能學習農業的知識。」
原來如此……
雖然不知道能否有那麼大的迴響，但那些與農業八竿子打不著，喜歡室內活動的人，搞不好也能對農業產生興趣。
「接下來換我囉！」
可能是受到花園和繼的新穎想法啟發，林太郎像是等不及似的開口。
令人在意的內容是？
「我所想的新農業高中是……『農業女子高校』——啊！！』」
「怎麼樣啊！？想法很棒吧！？」
「喔、喔……」
實在太過直接又膚淺，就連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不，說不定意外的很不錯。」
「繼？」
「農業高中其實比較多女生，這件事一般大眾並不知情。既然如此，直揍設立女校，或許就能扭轉人們『農業是男人的工作』的印象喔？」
「沒錯沒錯！這麼一來林科也會有女生啦！因為學校只收女生嘛！！呀呴喔喔喔——！！」
「那個……林太郎？如果是純女校，你也進不去啊……」
「啊！？完、完了啊——————！！」
林太郎抱著頭在水裡扭來扭去。真是個笨蛋……
我把手搭在他肩上安慰他。
「你雖然是個笨蛋，但意見還不差啊！對吧，繼？」
「是啊，宮本，別哭了。」
「我、我沒有哭……是汗啦……因為澡堂的水太熱了可惡……！」
他捧起水來洗臉，想掩飾過去。
「話說回來……耕作同學！你的想法呢！？」
「哼………大家聽清楚囉！」
把濕掉的頭髮往後抓，提振氣勢，我說出自己絞盡腦汁所想出來的點子！
「我所想的新農業高中的提案是——『振興學園農業科』！！」
「「9？？」」
三個人一頭霧水，直盯著我看。
哼哼………看來是無法跟上我嶄新＆絕妙的點子啊？
「在那所有很多藝人就讀的名門高中設立農業科！可以一邊和偶像交流，一邊快樂的學習農業的最強高中就此成立！與、與偶像的戀情………呼呼………也能和作物一起開花結果………！！」
「差不多可以起來了吧？」
「是啊♪」
「啊………洗了個舒服的澡啊！」
等、等一下啊！
「大、大家怎麼了！？我的想法明明就超棒的！？多誇獎我一下啊！快嘛！快嘛！！」
「耕作……今年春天你不是才說過一樣的話嗎？你可不可以有點長進啊！」
「嗯。就連我都沒辦法幫你說話了………」
「而且要是振興學園真的設立了農業科，木下同學不就可以轉回去了嗎？」
「啊！？對、對喔！失敗啦————！！」
發現致命的缺點，我抱著頭在浴池裡扭來扭去。
新農業高中………好深奧啊！！
❤
最後，還是沒找到能讓林檎的監護人對農業高中改觀的方法………
走出澡堂，喝完牛奶，我們各自回去準備明夭的東西。
「林太郎、花園，你們還要回學校嗎？」
「那是當然的啊，要準備、準備啊！」
「呵呵………明天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喔！」
林太郎稍微用毛巾把頭髮擦乾，花園以『想讓發燙的身體吹吹冷風』為由，只在腰間圍一條毛巾。這個打扮也太爽朗了吧！他們兩人就這樣消失在漆黑的校舍里。
看他們那樣走在一起，怎麼很像同志情侶啊……花園還把手圍在林太郎的腰間，像是在掐他屁股一樣……希望不要讓其他留下來的同學誤會啊！
「那麼！」
擦去鏡片上的水珠，繼將清洗乾淨的眼鏡給戴上。
「我也要再確認一次販賣清單。如果在販賣時間跟價錢上多下點功夫，說不定能增加營業額……應該可以想出什麼計畫吧！？」
「謝謝你，真是幫了大忙！」
「不需要跟我道謝啦！只是小事。」
繼低著頭，隱藏自己的表情。
「……木下要是不在了，我也會很寂寞的。我們是好朋友啊！」
「……嗯，謝謝你，繼。」
短短半年的時間。
林檎才轉來沒有多久，但想繼續在一起。最好能——一直一直，在一起。
那怕只是分享這個心情，能夠跟大家聊聊實在太好了。
「好！我也要加油！」
打起精神，讓剛洗完澡的身體散散熱，我朝著圃場往校舍的方向走去。
學校比白天的時候還要熱鬧。
在宿舍的食堂，農為了肚子餓的同學們，認真的做著宵夜，完全不分學科跟年級。
走到操場，看到的是正在用劃線筒畫出臨時停車場的綠園祭執行委員們。
白天負責廣播而給人光鮮亮麗的印象，但從與附近居民和各單位的聯繫協商到這種繁瑣不起眼的小事，他們辛苦了半年，我們才能盡情的在綠園祭揮灑青春。
跟他們說聲辛苦了，我繼續往下走。
一年級生們第一次參加綠園祭，為了完成班級展示（幾乎與農業無關），都留在教室大樓和體育館裡趕工。比起展示，在學校過夜對他們來說更好玩的樣子，全都鬧哄哄的。
然而，我卻聽到在校園內巡邏的班導師，夾帶著私怨，對留下來的一年級生們大喊『好，禁止沒事的人留下來過夜！更禁止相親相愛打打鬧鬧！在綠園祭期間搞上的同學們，老師將以教師的權限，將你們退學☆』。裝作沒聽到好了。
對他們來說，是最後一次綠園祭的三年級生們則是待在實習大樓準備他們的畢業研究展示。與吵吵鬧鬧，幾乎沒在做事的一年級相反，大家默默地進行手邊的工作。
麵包加工室、林產加工實習教室、造園材料實習教室、花草溫室群都傳來各學科的頭頭大聲斥責與製作準備的聲音。聲音的主人是二年級生，明天的主角。生化鈴木、林太郎還有艾莉娜的聲音尤其大聲。
「呵呵，大家都很認真呢！」
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開心，我一個人偷偷笑著。
就在我抵達圃場的時候——
「……林檎兒？」
「啊、耕作……」
她一個人蹲在漆黑的圃場中。
「你在做什麼啊？」
「那個……」
好像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
「在想說……明天的準備還有沒有什麼沒做的……」
仰賴月亮和手電筒的光線，她好像在檢查是否有遺漏的作物。
對她說『這種事等天亮再做就好了啊！』很簡單。
但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林檎會像這樣在晚上看看田圃，不是只有今天。
她幾乎每天都會過來。
曾經，不過一個晚上的時間，農作物全被摧毀。
那雖然不是林檎的錯，但我知道，從此之後她每天晚上都會像這樣來田圃巡視。
即便收割完了，她應該還是改不了習慣，所以才會在這裡出現吧？
看著剩下殘渣跟挖掘痕跡的田，回想我們在這片土壤上流下的汗水與付出的時間，回想在這片土壤上度過的季節。
突然，林檎露出十分苦惱的樣子，開口對我說。
「那個……耕作……我……」
「沒事的。」
「欸？」
「不用擔心，一切都會很順利。沒問題的！」
「……嗯。」
我沒說，林檎也沒問。
但此刻，站在同一片土地上的我們，心靈確實是相通的。
我真心這麼覺得。
要從這麼喜歡農業，這麼認真的女孩身上奪走這一切，我
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吸了一大口夜晚冰涼的空氣，我握緊拳頭。
然後。
「啊！」
感到憤怒的同時，一個想法閃過我的腦中。
「……對呀，讓她看到就行了。」
「怎麼了耕作？」
「沒事！我也來幫忙吧！」
從工具房拿出手電筒，我們一起巡著田。
不需要想得太困難。
林檎為了農業努力拚命的樣子，跟剛轉學過來時令人心疼的模樣，截然不同。
或許在運動會和校慶時看不出來。
但如果是明天的綠園祭。
如果是能讓一般大眾看到我們與普通高中完全不同樣貌的綠園祭，一定能傳達出去的。農業高中對林檎帶來多大的影響，她在這裡過得有多麼開心。
直接讓她看到。
讓她看到真正的林檎。
「真正的！！自己喔喔喔——！！（注23）」
「耕作，你怎麼了？」
忍不住唱起冰雪●緣的主題曲，林檎抖了一下。
這時，有同學發現了我們——
「是畑同學跟公主！在唱什麼歌啊？」
「呦！來了好多人耶！」
注23出自動畫《冰雪奇緣》日文版主題曲。
人慢慢聚集了過來。
「大家……」
「哈哈，想得都是一樣的啊？」
「……嗯。」
林檎像是很珍惜待在這所學校每一分每一秒似的，一邊與班上同學聊天，一邊和大家一起熬夜做準備。
於是，祭典當天終於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