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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夜笑了笑,回道:「凡事都講究一個先來後到,還是邪尊先請吧。」

  言罷,還做出個「請」的動作。

  見她八風不動,江晚樓轉而問向重天闕:「你呢?」

  重天闕沒說話,只搖頭。

  他又不是傻子,當然能看出此間蹊蹺。

  卻聽江晚樓再道:「你真的不先試試?」他說,「你若不試,恐怕後面都沒有機會了。」

  重天闕沒猶豫,繼續搖頭。

  最後江晚樓沉吟片刻,終究還是把盛著白雲酒的玉瓶取出。

  手在瓶口輕輕一扇,堪稱絕妙的酒香被風帶走,須臾化成一朵纖薄透明的白雲,隨風飄動間,看起來宛如真雲。金玉寶珠的光芒映照在其上,霎時綻開層層光輝,好似晨曦時分的朝霞,看起來著實瑰美綺麗。

  金色的雲朵慢悠悠地飄到酒帝君面前,不及多餘動作,已是惹得他神情一動,旋即仔細嗅聞,整張臉都要埋進雲里而不自知。

  嗅到最後,他眼睛微眯,神色陶醉,而後張嘴一吸,便將整朵白雲鯨吸牛飲地吸入了口中。

  白雲入口,瞬間化作散發著奇香的液體,誘得酒帝君喉頭滾動,恨不能不要細品,直接囫圇吞下去,趕緊讓酒液入肚了才好。

  然而直到最後,一點點地把酒咽下去了,酒帝君也還是沒能嘗出這酒到底是個什麼味道。

  一道沉寂了千年的殘缺的神識而已,如何還能品得人間絕味?

  他面上不由帶了點遺憾地對江晚樓說道:「酒乃好酒。惜也。」然後不等江晚樓回話,他目光一轉,看向重天闕,重複著先前的問話,「有酒乎?」

  重天闕直截了當道:「沒有。」

  酒帝君便又看向離得最遠的凌夜。

  他正待問出同樣的一句話來,卻是陡的察覺到什麼,眼裡都浮現出明顯的喜悅。

  頓時態度一改,堪稱和顏悅色,說話也不咬文嚼字了,揚聲道:「你喝酒了。你喝的什麼酒?」

  這話一問,江晚樓和重天闕都是面色一怔,緊接著想到什麼,方明白酒帝君何出此言。

  與凌夜花費許多時間去破解鬼打牆不同,他們兩人完全是以硬性手段破了鬼打牆,這才能那麼快地就進到這裡。

  正是因為他們採取了硬性手段,並未去細看那座「泥丸宮」里的東西,便也無從得知那座宮殿裡存放的都是什麼,更別提有沒有酒,有的話,又是什麼酒。

  除此之外,江晚樓還想到了更深的一層。

  「你喝酒了」——

  怕是必須要有喝酒的前提,才能當得酒帝君如此對待。

  果不其然,下一刻,凌夜答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我喝的是須盡歡。」

  酒帝君聽了,頷首道:「果然是須盡歡。」

  古有詩仙,好劍,好酒,百歲流芳,千古流傳。後世人為紀念他,便釀出一種酒,命名為「須盡歡」。

  須盡歡此酒,規矩極多,最好當舉金樽來飲,乃為最佳的飲酒之道。

  然那座假泥丸宮裡,儲存著須盡歡的是玉做的酒壺,凌夜又沒能找到金樽,便只得以玉盞代替。好在想讓金玉寶珠認主,只消喝須盡歡便可,用什麼器皿是無所謂的,否則她就算找不到金樽,也定要找個金子做的東西來代替。

  說起須盡歡,似是輾轉著想起了生前之事,酒帝君的神情漸漸變得有些恍惚,目光也變得悠遠起來。

  鮮衣怒馬,皆作黃土;金戈鐵馬,盡化虛無。

  百年作枯骨,千載化辛楚。

  少頃,這位已作古千百年的帝君徐徐嘆道:「莫使金樽空對月……本君多少年沒對月飲酒了,真乃一大憾事。」

  凌夜聞言不答,只抱著郁欠欠,再領著凌夕和沈千遠往後退了些許。

  這個時候,凌夕才從凌夜居然真的會救她的震驚中反應過來,小聲道:「你不要金玉寶珠了?」

  凌夜說:「自然是要的。」

  凌夕道:「那你還退?當心被邪尊得手。」

  「沒事。就算被他拿到手,我也還是能拿回來。」

  說話間,凌夜繼續退,直直又退出數十丈,方才停下。

  此處離酒帝君已經很遠了,不仔細看,連酒帝君穿的是什麼顏色的衣服都看不清。同樣的,酒帝君的感慨,也並不很能聽得清。

  但凌夜還是不以為意。

  不僅如此,她還有閒心同凌夕解釋道:「金玉寶珠不會近沒飲須盡歡的人的身。」

  凌夕一愣:「你早就知道這點?你怎麼知道的,金滿堂告訴你的?」

  「金滿堂若能知道,他早自己進來拿金玉寶珠了。」凌夜回道,同時也是對郁欠欠說道,「我起初是打著耗時間的主意,才帶你在那泥丸宮裡一直走。等我喝了酒,喝出那酒是須盡歡,我才明白那酒被放在那裡的用意。」

  千百年過去,那泥丸宮裡的東西,除去輕易不會損壞的器物外,類似酒這種液體,是會在第一時間揮發乾淨的。

  可那壺須盡歡卻沒揮發。

  連味道都沒變。

  一開始凌夜還由著須盡歡想到不知走到何處去了的金樽,想她領著金滿堂一路抄直道走,又謹慎地沒留下什麼痕跡,短時間內金樽根本不會追上金滿堂;繼而又想當初金滿堂為什麼會與少君之位失之交臂,可不就是因為金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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