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是一隻白骨精（五）
眾妖私語不止，整個龍船陷入嘈雜聲中，我瞅了眼身旁混進的靈妖童（此處專指妖界打聽消息的妖），早早在草汁紙上擬好了一大堆標題：天選大反轉！妖盟公子竟入妖宮……白家公子叛妖盟？白向天氣得羽毛滿天飛……
……
猴子不知從哪兒捧了一手的葵花子給我，「妖娘妖娘，今個兒可算是來對了，沒想到這次天選如此精彩。你猜猜，究竟是哪只妖，能成為妖盟的天選弟子？」
我搖頭，這裡頭的妖我也就認識……三隻吧，這怎麼猜？
聽著白向天嘆了一聲，妖通天天選繼續進行，怪石詭異光芒一現，上頭再次浮上一行字，正是妖盟天選，眾所期待。
「妖盟天選弟子，宛子山……」白向天再次語塞，這上頭寫著的竟是「白骨精」三字，他蹙眉而視，低聲自語，「宛子山的，怎得從未聽說過？這世上竟還活著白骨精一類？」
「那處蠻荒之地出得了妖盟天選？」
「別不是這妖通天出了毛病。」
猴子精湊過頭問道，「妖娘妖娘，這可了不得了，妖盟那位天選是你的同類誒，你可認識這隻白骨精？可攀得上什麼關係？」
任憑那猴子在我耳邊嘮叨成繭，我的窟窿眼只能看著妖通天上的一行字。只記得仙草說過，我是這世上僅存的一隻白骨精，而我好巧不巧就住在這宛子山頭。
「宛子山白骨精可在？」我諾諾不敢出聲，縮進我的斗篷之中，說不定還真有那麼一隻同類，我從未見過的。
眾妖再次鬧熱起來，「宛子山的，我怎聽說那地方邪乎得很，五百年前那白骨精不就已經滅族了？」
「非也，我倒聽聞那宛子山的白骨精最近還嚇退過夜行宮的道士，法力無邊，誰人不知那夜行宮令多少小妖聞風喪膽，說不準是個厲害角色。」
「能從夜行宮手中逃脫，怎得可能是普通角色？」
「我也曾聽聞！何況那妖通天的天選何時出過差錯，說不準，是那白家公子不夠格。我，支持那白骨精！支持白骨精！」
「白骨精！白骨精！」
……
眾人熱情高漲，皆等著這位宛子山天選露面，直到——
「宛子山白骨精，在此！」不知何時，我的胳膊忽然被拽了起來。再轉頭一看，正是那一身紅毛的狐狸，他一吃肉的何時混到這裡來了，食草妖精們驚恐看著他，後退幾步。
「骨頭娘，都喊到你好幾聲了，怎麼還不過去？」
「我，嗎？」我也不知怎的，狐狸退了我一把，就真一步步走去了。我見那妖通天依舊散發著金光，忽而一陣風襲來，將斗篷吹落。
好在我還有一頂人界尋來的假髮，不是直接露出光禿禿的頭頂，畢竟我年紀輕輕，禿頂也不是件光榮的事。
「我去，這……這隻白骨精怎麼還是只散妖？」
「散妖？這可奇了，從沒有散妖能入天選的，這妖通天不是出了差錯。」
「我倒覺得奇怪，這低等妖精怎麼混入我們龍船大會的？」
……
眾人唏噓不止，方才還追捧我的，立刻倒戈相向。
我未修得人形，自然是一隻散妖。散妖怎麼了，那冬菇精，蘿蔔精也都是散妖，照樣是我們山頭吃香的，誰規定這散妖就得低頭。
「堂堂妖盟，豈是她一隻沒幻化人形的散妖可以來的？」我見那氣勢洶洶說的，正是妖兄，他是只蚌精，雖說早就幻化人形，但生氣起來合不上嘴的習慣一點沒變，「各位長老，此事定是有蹊蹺，定要嚴查！」
「是啊，蹊蹺，蹊蹺得很。」
我這一介小妖，何來的門路親戚，更何況，我自做妖以來從未踏出宛子山半步，這妖界大會我也只認識三隻妖。倒不如說，方才那白毛鳥是走關係的。
不過，我也甚是不解，這怪石是哪不對了，竟抽風地將我的名號刻了下來。難不成，我是石頭裡蹦出來的？這石頭是我哪門子的親戚？
「你就是那隻白骨精？」
我也不知道白向天所說的那只是哪只，木木答道，「您好，我是，白骨精。」
「你稍等片刻，我等還需要與其餘長老商議此事，千百年來，妖通天還沒出過這檔子事！」
估摸著他兒子沒入妖盟，他心情不佳，也罷，我本就是修仙的，與他們妖盟修妖之人無話可說。按仙草說的，本就不是同類，無須多言。
還是趁早放我回去修仙為好……
一番商議後，白向天撇過頭不語，表情中無法掩飾的不悅，揮袖轉身，換了幾個看似好說話的白鬍子老頭過來同我說。
「小妖，今日你算是走運了，千百年來，妖通天的意思我們向來不敢違抗。這樣，今日我們妖齋願收你入門，你可願意啊？」
「啊？」
這幾個白鬍子老頭估計也抽風了？我這檔子散妖收我入門，這虧得肯定是他們。不過妖齋，那是修仙的好去處，往後帶上仙草，她定是歡喜的。
「我當真可以去？」
妖齋長老笑著說道，「小妖無須著急，入門弟子都需在鳳山修行一月，只要你能接受得住考驗，你便是我妖齋的弟子了。」
「那，多謝長老。」我照著他們的樣子，給這和善老頭彆扭地行了一禮。他也沒計較什麼，還是笑著讓我起來。
這妖界大會雖是被我折騰了一會兒，但還是順利結束。狐狸依舊榜上無名，倒是同我一起的那隻猴子精也在之後的大選中入選了妖盟。
「骨頭娘，想什麼呢？此番你能去鳳山修行，難道不歡喜？」
我說不出心中是喜是憂，我從未出過遠門，該如何和仙草說起此事呢？
「鳳山修行？！」仙草的根須都要從地底連根拔起，一根藤勾住那狐狸，「是不是你做了什麼，不然就以她這妖身怎麼會被妖通天選中？」
紅狐狸雙頰發熱，「我，哪有那本事。那是什麼？妖通天誒……我就算是妖界首領，也管不著天界的事。你作為骨頭娘的師父，就不許她往後有出息嗎？自私極了。」
我知道仙草從沒有這種意思，自我記事起，她便寸步不離地守在這座古墓里。教我法術，教我修仙秘訣，從不嫌我愚笨。
「阿骨，你是真心想要去歷練嗎？」
「想！」那從我心窩子裡冒出來的聲音，我太想離開宛子山，去看看外面的景致了，「仙草，就一起去看看吧，聽說鳳山有好多鳳凰，那裡離天界也很近。你不是一直想去天界嗎？」
仙草將藤蔓收了起來，那隻紅狐狸才算能喘一口氣，「我說你一棵草，脾氣那麼暴躁，骨頭娘說的對，你也該去看看外頭的樣子。你若求我，我大方些，護送你去如何？」
「好，我是有事求你。」
「什麼？」狐狸開始心虛，「你，你該不會又使得什麼歪心眼？」
「我是真心懇求你，請你在一路上能夠護著阿骨，順利完成鳳山修行。我如今還不能離開古墓，阿骨從未出過門，我又實在放心不下……」
「誒誒誒，打住！你這人間扭捏的脾性哪裡學來的？」狐狸有些不習慣那不再暴躁的仙草，是啊，一根草本就該這般柔弱才是。
「那你答應嗎？」仙草難得如此軟糯的語氣。
「你這算什麼，說的好似我很沒義氣一樣。即便你不說，我也會護著骨頭娘的。」
「好。」仙草瞬間換了語氣，「那她要是少了一根頭髮，我拿你試問！」
我瑟瑟摘下假髮，「可仙草，我……我沒長頭髮誒。
……
猴子不知從哪兒捧了一手的葵花子給我，「妖娘妖娘，今個兒可算是來對了，沒想到這次天選如此精彩。你猜猜，究竟是哪只妖，能成為妖盟的天選弟子？」
我搖頭，這裡頭的妖我也就認識……三隻吧，這怎麼猜？
聽著白向天嘆了一聲，妖通天天選繼續進行，怪石詭異光芒一現，上頭再次浮上一行字，正是妖盟天選，眾所期待。
「妖盟天選弟子，宛子山……」白向天再次語塞，這上頭寫著的竟是「白骨精」三字，他蹙眉而視，低聲自語，「宛子山的，怎得從未聽說過？這世上竟還活著白骨精一類？」
「那處蠻荒之地出得了妖盟天選？」
「別不是這妖通天出了毛病。」
猴子精湊過頭問道，「妖娘妖娘，這可了不得了，妖盟那位天選是你的同類誒，你可認識這隻白骨精？可攀得上什麼關係？」
任憑那猴子在我耳邊嘮叨成繭，我的窟窿眼只能看著妖通天上的一行字。只記得仙草說過，我是這世上僅存的一隻白骨精，而我好巧不巧就住在這宛子山頭。
「宛子山白骨精可在？」我諾諾不敢出聲，縮進我的斗篷之中，說不定還真有那麼一隻同類，我從未見過的。
眾妖再次鬧熱起來，「宛子山的，我怎聽說那地方邪乎得很，五百年前那白骨精不就已經滅族了？」
「非也，我倒聽聞那宛子山的白骨精最近還嚇退過夜行宮的道士，法力無邊，誰人不知那夜行宮令多少小妖聞風喪膽，說不準是個厲害角色。」
「能從夜行宮手中逃脫，怎得可能是普通角色？」
「我也曾聽聞！何況那妖通天的天選何時出過差錯，說不準，是那白家公子不夠格。我，支持那白骨精！支持白骨精！」
「白骨精！白骨精！」
……
眾人熱情高漲，皆等著這位宛子山天選露面，直到——
「宛子山白骨精，在此！」不知何時，我的胳膊忽然被拽了起來。再轉頭一看，正是那一身紅毛的狐狸，他一吃肉的何時混到這裡來了，食草妖精們驚恐看著他，後退幾步。
「骨頭娘，都喊到你好幾聲了，怎麼還不過去？」
「我，嗎？」我也不知怎的，狐狸退了我一把，就真一步步走去了。我見那妖通天依舊散發著金光，忽而一陣風襲來，將斗篷吹落。
好在我還有一頂人界尋來的假髮，不是直接露出光禿禿的頭頂，畢竟我年紀輕輕，禿頂也不是件光榮的事。
「我去，這……這隻白骨精怎麼還是只散妖？」
「散妖？這可奇了，從沒有散妖能入天選的，這妖通天不是出了差錯。」
「我倒覺得奇怪，這低等妖精怎麼混入我們龍船大會的？」
……
眾人唏噓不止，方才還追捧我的，立刻倒戈相向。
我未修得人形，自然是一隻散妖。散妖怎麼了，那冬菇精，蘿蔔精也都是散妖，照樣是我們山頭吃香的，誰規定這散妖就得低頭。
「堂堂妖盟，豈是她一隻沒幻化人形的散妖可以來的？」我見那氣勢洶洶說的，正是妖兄，他是只蚌精，雖說早就幻化人形，但生氣起來合不上嘴的習慣一點沒變，「各位長老，此事定是有蹊蹺，定要嚴查！」
「是啊，蹊蹺，蹊蹺得很。」
我這一介小妖，何來的門路親戚，更何況，我自做妖以來從未踏出宛子山半步，這妖界大會我也只認識三隻妖。倒不如說，方才那白毛鳥是走關係的。
不過，我也甚是不解，這怪石是哪不對了，竟抽風地將我的名號刻了下來。難不成，我是石頭裡蹦出來的？這石頭是我哪門子的親戚？
「你就是那隻白骨精？」
我也不知道白向天所說的那只是哪只，木木答道，「您好，我是，白骨精。」
「你稍等片刻，我等還需要與其餘長老商議此事，千百年來，妖通天還沒出過這檔子事！」
估摸著他兒子沒入妖盟，他心情不佳，也罷，我本就是修仙的，與他們妖盟修妖之人無話可說。按仙草說的，本就不是同類，無須多言。
還是趁早放我回去修仙為好……
一番商議後，白向天撇過頭不語，表情中無法掩飾的不悅，揮袖轉身，換了幾個看似好說話的白鬍子老頭過來同我說。
「小妖，今日你算是走運了，千百年來，妖通天的意思我們向來不敢違抗。這樣，今日我們妖齋願收你入門，你可願意啊？」
「啊？」
這幾個白鬍子老頭估計也抽風了？我這檔子散妖收我入門，這虧得肯定是他們。不過妖齋，那是修仙的好去處，往後帶上仙草，她定是歡喜的。
「我當真可以去？」
妖齋長老笑著說道，「小妖無須著急，入門弟子都需在鳳山修行一月，只要你能接受得住考驗，你便是我妖齋的弟子了。」
「那，多謝長老。」我照著他們的樣子，給這和善老頭彆扭地行了一禮。他也沒計較什麼，還是笑著讓我起來。
這妖界大會雖是被我折騰了一會兒，但還是順利結束。狐狸依舊榜上無名，倒是同我一起的那隻猴子精也在之後的大選中入選了妖盟。
「骨頭娘，想什麼呢？此番你能去鳳山修行，難道不歡喜？」
我說不出心中是喜是憂，我從未出過遠門，該如何和仙草說起此事呢？
「鳳山修行？！」仙草的根須都要從地底連根拔起，一根藤勾住那狐狸，「是不是你做了什麼，不然就以她這妖身怎麼會被妖通天選中？」
紅狐狸雙頰發熱，「我，哪有那本事。那是什麼？妖通天誒……我就算是妖界首領，也管不著天界的事。你作為骨頭娘的師父，就不許她往後有出息嗎？自私極了。」
我知道仙草從沒有這種意思，自我記事起，她便寸步不離地守在這座古墓里。教我法術，教我修仙秘訣，從不嫌我愚笨。
「阿骨，你是真心想要去歷練嗎？」
「想！」那從我心窩子裡冒出來的聲音，我太想離開宛子山，去看看外面的景致了，「仙草，就一起去看看吧，聽說鳳山有好多鳳凰，那裡離天界也很近。你不是一直想去天界嗎？」
仙草將藤蔓收了起來，那隻紅狐狸才算能喘一口氣，「我說你一棵草，脾氣那麼暴躁，骨頭娘說的對，你也該去看看外頭的樣子。你若求我，我大方些，護送你去如何？」
「好，我是有事求你。」
「什麼？」狐狸開始心虛，「你，你該不會又使得什麼歪心眼？」
「我是真心懇求你，請你在一路上能夠護著阿骨，順利完成鳳山修行。我如今還不能離開古墓，阿骨從未出過門，我又實在放心不下……」
「誒誒誒，打住！你這人間扭捏的脾性哪裡學來的？」狐狸有些不習慣那不再暴躁的仙草，是啊，一根草本就該這般柔弱才是。
「那你答應嗎？」仙草難得如此軟糯的語氣。
「你這算什麼，說的好似我很沒義氣一樣。即便你不說，我也會護著骨頭娘的。」
「好。」仙草瞬間換了語氣，「那她要是少了一根頭髮，我拿你試問！」
我瑟瑟摘下假髮，「可仙草，我……我沒長頭髮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