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對簿於公堂
江之熒提取了重要線索和人物後，讓推官吳金耀、馮禮南分別去留聲巷柳家和樊城街李家商行，去打探消息。
又叮囑他們務必將人證和物證帶回，責令他們半個時辰內回還。
吳金耀和馮禮南領命，出了登聞鼓院後，帶著人一北一南自去辦公。
「自在堂下等候半個時辰，本尹自有公斷。」江之滎的聲音從柳佛香頭頂傳來。
「謝大人。」柳佛香跪下重重叩了首。
柳佛香退去了登聞鼓院的院子裡，余叢笑見到她，上前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給柳佛香帶去了些許暖意。
又和她靜立在一旁等待。
柳佛香的舅舅舅母也在一旁，寬慰著她，給她說些別的地方的風土人情，讓她少想一些。
柳佛香知道，只要坐實了李行亮行兇之事，那她與李行亮的夫妻緣分，今日就要斷個乾乾淨淨了。
她的心中，此刻已經沒了一絲不舍，只余苦澀。
她才二十歲。
成婚也才剛剛三載。
卻要經歷這樣的苦痛。
這開元府，她的事，大概明日就會傳遍大街小巷，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談了。
可是那又如何。
她柳佛香對得起這天地日月，也對得起李家上下。
想到一向疼愛她的爹爹，昨日為了護她和弟弟，被李家人聯合辱罵時，那張平日帶笑的臉，第一次出現了憤怒。
因為，李家人罵人的話，是她柳佛香混跡於商鋪多年，都沒聽過的言辭。
她根本就不知道婆母楊氏，竟然連問候柳家祖宗的話，都能罵得出口。
用那副慈眉善目罵出來，在她看來顯得極為荒謬，讓她的心，也徹底涼了。
是她為女不孝。
讓老父老母為她擔憂。
昨日事發後，她的親爹倒地，躺在床上人事不知。
李家人回了樊城街，沒有一個人上門道歉和言明經過。
連句暖心話都沒有，就拂袖而去，這就是自己的夫婿和婆家人。
她昨夜憂心爹爹一夜未歸，李家也沒派人詢問，李行亮更是已經將她這個結髮妻子徹底遺忘。
新人就要進門，哪裡還能聞得舊人哭。
她給爹爹請了最好的大夫，大夫用上好的人參吊著一口氣，才將將讓她爹的身子有了絲暖氣兒。
現下，她母親正守在爹爹床前，出嫁的兩個姐妹也都歸了家，舅家也趕了過來，她才能放心來這裡，將李家之事徹底做個了結。
李行亮啊李行亮，結縭時的山盟海誓言猶在耳，情斷卻不過一日功夫。
從李行亮決意納妾，她不同意後，原本還有些溫柔小意甜言蜜語的李行亮，對她就沒了一句好話。
言語之間多有不耐和輕慢，又加上昨日親爹被毆，柳佛香原本說暫緩納妾的事，徹底沒了半點餘地。
既然如此，還讓他李行亮和李家來噁心自己不成。
昨兒晌午後柳佛香知道李家人去了柳家，她匆忙趕回，見到的，是生死不知的爹爹。
那一刻，柳佛香將三年來在李家的種種，全都看了個透，也做好了決定，剜心再痛，也要剜。
在李行亮言明納妾後，柳佛香就去了李家商行盤點貨物，準備把商行還給李家人。
誰還願意為這樣的一家子做牛做馬累死累活，人還半點不記你的好，有的只是不滿和挑剔。
李家的做法徹底寒了柳佛香的心，最近這段時日，婆母的指桑罵槐，翁家也一語不發看熱鬧。
弟弟弟媳婦更是每日都抱著孩子上門，在她的眼前晃蕩。
柳佛香疲於應對，心力交瘁。
既然他李行亮不顧夫妻之義，那她柳佛香，也不必再留著臉面給他們了。
哪怕魚死網破，她柳佛香今兒都要為自己和爹爹討回一個公道。
昨兒下午聽到爹爹被打，她歸家得急，原本打算把商行所有她經手的帳冊，給李家的弟媳婦帶回去，算是正式交接。
爹出事後她急得忘了，這幾年的帳冊，會是她贏下官司的關鍵，她要讓李家將她的血汗錢吐出來。
柳佛香摸了摸手邊她提著的包袱，幸好平時細緻留了心，早早就將這兩年的盈餘都折算好了。
開元府少尹江之滎斷案素來公正，想必她今日的義絕，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江之滎派出去的人，於半個時辰後準時歸來，回來的二位各自帶了證人。
吳金耀帶回來了柳家的四鄰，事發時在柳家的族親，還有柳佛香的母親方氏。
馮禮南則帶了李家父母和李行亮，李家弟弟弟媳共計六人。
「苦主先退至一旁，待本尹問明來人，再做定奪。」江之滎頭大，這事說好辦也好辦，說難也有些難，他決定還是按律公斷。
「大人，民婦之子是冤枉的，我李家到了柳家，好言好語，可是柳家卻不分青紅皂白動了手。
柳家女兒就是個潑婦，半點為人媳的自覺都沒有，睏覺到日上三竿，還要我老婆子伺候她吃穿，稍有不如意就破聲大罵……」楊氏先巴拉巴拉開了口，欲要黑白顛倒。
楊氏年約四十二三的樣子，生得一副慈祥面，話里話外卻分外不好聽。
「讓李行亮自己說。」江之滎制止了楊氏，轉而看向李行亮。
李行亮皮囊生得好，看起來斯斯文文，個頭挺高，卻有些瘦弱，皮膚燦白，一雙惹眼的桃花目，看起來就是個文弱書生。
「大人容稟，我與柳家女郎三載夫妻，然她在家中不敬翁姑婆母，也不友愛兄弟小輩，好吃懶做，更是三載無所出。
我納妾續我李家香火再正常不過，她卻仗著自己現在掌管著我李家商行，威脅我一家說，我納妾她就把李家商行給毀了。
且她與商行的掌柜眉來眼去，早就不把我這個夫郎放在眼裡了，我早有休妻之意。
柳家人怕他們女兒歸家無靠，再嫁也不會有子，死活不同意，是她父親先動的手。」
李行亮張口就將髒水潑在了柳佛香和她爹的身上。
柳佛香聽到李行亮之語，抬起頭，隔著堂上的幾人與李行亮的目光對望，仿佛隔著歲月長河。
柳佛香又一次真真切切看清了枕邊人的嘴臉，她心裡剛剛還盛滿的氣，忽然就全都消失了。
原來李行亮竟然是這樣看待自己的，自己辛苦為了李家商行，拋頭露面以女子之身經商營業，在他眼裡竟然是與商行掌柜眉來眼去，與貨商勾搭成奸。
真真是她柳佛香的，好夫郎啊。
又叮囑他們務必將人證和物證帶回，責令他們半個時辰內回還。
吳金耀和馮禮南領命，出了登聞鼓院後，帶著人一北一南自去辦公。
「自在堂下等候半個時辰，本尹自有公斷。」江之滎的聲音從柳佛香頭頂傳來。
「謝大人。」柳佛香跪下重重叩了首。
柳佛香退去了登聞鼓院的院子裡，余叢笑見到她，上前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給柳佛香帶去了些許暖意。
又和她靜立在一旁等待。
柳佛香的舅舅舅母也在一旁，寬慰著她，給她說些別的地方的風土人情，讓她少想一些。
柳佛香知道，只要坐實了李行亮行兇之事，那她與李行亮的夫妻緣分，今日就要斷個乾乾淨淨了。
她的心中，此刻已經沒了一絲不舍，只余苦澀。
她才二十歲。
成婚也才剛剛三載。
卻要經歷這樣的苦痛。
這開元府，她的事，大概明日就會傳遍大街小巷，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笑談了。
可是那又如何。
她柳佛香對得起這天地日月，也對得起李家上下。
想到一向疼愛她的爹爹，昨日為了護她和弟弟，被李家人聯合辱罵時，那張平日帶笑的臉，第一次出現了憤怒。
因為，李家人罵人的話，是她柳佛香混跡於商鋪多年，都沒聽過的言辭。
她根本就不知道婆母楊氏，竟然連問候柳家祖宗的話，都能罵得出口。
用那副慈眉善目罵出來，在她看來顯得極為荒謬，讓她的心，也徹底涼了。
是她為女不孝。
讓老父老母為她擔憂。
昨日事發後，她的親爹倒地，躺在床上人事不知。
李家人回了樊城街，沒有一個人上門道歉和言明經過。
連句暖心話都沒有，就拂袖而去，這就是自己的夫婿和婆家人。
她昨夜憂心爹爹一夜未歸，李家也沒派人詢問，李行亮更是已經將她這個結髮妻子徹底遺忘。
新人就要進門，哪裡還能聞得舊人哭。
她給爹爹請了最好的大夫，大夫用上好的人參吊著一口氣，才將將讓她爹的身子有了絲暖氣兒。
現下，她母親正守在爹爹床前，出嫁的兩個姐妹也都歸了家，舅家也趕了過來，她才能放心來這裡，將李家之事徹底做個了結。
李行亮啊李行亮，結縭時的山盟海誓言猶在耳，情斷卻不過一日功夫。
從李行亮決意納妾，她不同意後，原本還有些溫柔小意甜言蜜語的李行亮，對她就沒了一句好話。
言語之間多有不耐和輕慢，又加上昨日親爹被毆，柳佛香原本說暫緩納妾的事，徹底沒了半點餘地。
既然如此，還讓他李行亮和李家來噁心自己不成。
昨兒晌午後柳佛香知道李家人去了柳家，她匆忙趕回，見到的，是生死不知的爹爹。
那一刻，柳佛香將三年來在李家的種種，全都看了個透，也做好了決定，剜心再痛，也要剜。
在李行亮言明納妾後，柳佛香就去了李家商行盤點貨物，準備把商行還給李家人。
誰還願意為這樣的一家子做牛做馬累死累活，人還半點不記你的好，有的只是不滿和挑剔。
李家的做法徹底寒了柳佛香的心，最近這段時日，婆母的指桑罵槐，翁家也一語不發看熱鬧。
弟弟弟媳婦更是每日都抱著孩子上門，在她的眼前晃蕩。
柳佛香疲於應對，心力交瘁。
既然他李行亮不顧夫妻之義，那她柳佛香，也不必再留著臉面給他們了。
哪怕魚死網破，她柳佛香今兒都要為自己和爹爹討回一個公道。
昨兒下午聽到爹爹被打，她歸家得急，原本打算把商行所有她經手的帳冊，給李家的弟媳婦帶回去，算是正式交接。
爹出事後她急得忘了，這幾年的帳冊，會是她贏下官司的關鍵，她要讓李家將她的血汗錢吐出來。
柳佛香摸了摸手邊她提著的包袱，幸好平時細緻留了心，早早就將這兩年的盈餘都折算好了。
開元府少尹江之滎斷案素來公正，想必她今日的義絕，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江之滎派出去的人，於半個時辰後準時歸來，回來的二位各自帶了證人。
吳金耀帶回來了柳家的四鄰，事發時在柳家的族親，還有柳佛香的母親方氏。
馮禮南則帶了李家父母和李行亮，李家弟弟弟媳共計六人。
「苦主先退至一旁，待本尹問明來人，再做定奪。」江之滎頭大，這事說好辦也好辦，說難也有些難，他決定還是按律公斷。
「大人，民婦之子是冤枉的，我李家到了柳家，好言好語，可是柳家卻不分青紅皂白動了手。
柳家女兒就是個潑婦，半點為人媳的自覺都沒有，睏覺到日上三竿，還要我老婆子伺候她吃穿，稍有不如意就破聲大罵……」楊氏先巴拉巴拉開了口，欲要黑白顛倒。
楊氏年約四十二三的樣子，生得一副慈祥面，話里話外卻分外不好聽。
「讓李行亮自己說。」江之滎制止了楊氏，轉而看向李行亮。
李行亮皮囊生得好，看起來斯斯文文，個頭挺高，卻有些瘦弱，皮膚燦白，一雙惹眼的桃花目，看起來就是個文弱書生。
「大人容稟，我與柳家女郎三載夫妻，然她在家中不敬翁姑婆母，也不友愛兄弟小輩，好吃懶做，更是三載無所出。
我納妾續我李家香火再正常不過，她卻仗著自己現在掌管著我李家商行，威脅我一家說，我納妾她就把李家商行給毀了。
且她與商行的掌柜眉來眼去，早就不把我這個夫郎放在眼裡了，我早有休妻之意。
柳家人怕他們女兒歸家無靠，再嫁也不會有子，死活不同意，是她父親先動的手。」
李行亮張口就將髒水潑在了柳佛香和她爹的身上。
柳佛香聽到李行亮之語，抬起頭，隔著堂上的幾人與李行亮的目光對望，仿佛隔著歲月長河。
柳佛香又一次真真切切看清了枕邊人的嘴臉，她心裡剛剛還盛滿的氣，忽然就全都消失了。
原來李行亮竟然是這樣看待自己的，自己辛苦為了李家商行，拋頭露面以女子之身經商營業，在他眼裡竟然是與商行掌柜眉來眼去，與貨商勾搭成奸。
真真是她柳佛香的，好夫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