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柳佛香證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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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晨叢笑又擔心她,天未亮就起身來了柳家。

  陪著她柳佛香沉默地走這一路,情斷之路,她很感激。

  余叢笑雖還未出嫁,可兒時一直跟著舒老爹四處闖蕩,她見過很多事,也明白很多事。

  識文斷字自不在話下,她甚至在舒平山的指導下,熟讀了當朝律法。

  再加上,她從十三歲後,就跟著孫玉娘在開元府富貴人家的後宅行走,她不是那種沒有主見的女子。

  她給人一種聰慧又靈動的感覺,再有唇角的那抹笑意,讓她又添了很多親和力。

  余叢笑靜靜的陪著柳佛香。

  柳家人現在忙著柳老爹的事,大姐二姐在家照看,小弟跑前忙後,方家舅舅舅母也趕了過來。

  爹爹舒平山就吩咐了她,讓她陪柳佛香來一趟,給柳佛香壯壯膽,順便也讓她見見世面。

  看一看,世間百態。

  觀一觀,善變人心。

  「佛香姐,別難過,我爹爹說,人生往復,無愧於心就好。」余叢笑的聲音很好聽,絲絲入耳,仿佛能撫慰人心。

  「嗯。我知道的,只是心中有淒涼。叢笑,謝謝你陪著我。要不然這登聞鼓,我怕是敲不下手。」

  余叢笑在心裡嘆了兩口氣。

  又將自己心中所想和爹爹的囑託說了出來:「佛香姐一直都是叢笑的榜樣,叢笑和爹爹在開元落腳這些年,也多得你和柳家的照拂,陪你來這一趟給你壯個膽,那是應該的。叢笑相信佛香姐姐,只要走過此間困苦,定能苦盡甘來。」

  「嗯。謝謝叢笑。」柳佛香握著余叢笑的手,心中的涼意散開了些許。

  敲了登聞鼓後,柳佛香與余叢笑邊走邊說,回了另外幾人身邊。

  「舅舅,舅母,多謝你們趕來。」柳佛香朝中年男女行了禮。

  「佛香,這件事你就算再不舍,少尹都會判義絕,舅舅希望你,不要做傻事。」

  方家舅母將柳佛香扶了起來,一旁的舅舅方崇新卻直接開了口,他知道這話有些殘忍。

  可是李家變臉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外甥女再糾纏下去,不會有任何好的結果。

  期望良人回頭?

  不存在的。

  這個男人能迷在一個歌姬身上,有一就有二。

  算他當初看走了眼。

  這開元府里,現在和李行亮來往的那些個公子哥,可全沒一個將精力用在正事上的。

  方崇新清楚李行亮的想法,以為自己有幾分才學,又讀過兩本書,以文人自尊,被其他人影響,認為女子不過是附庸。

  所以才會這樣對待佛香。

  李行亮初時對佛香有多體貼,現在就對佛香有多殘忍。

  少年夫妻,原本該老來相伴。

  可是,有一個人先背棄了。

  另一人如果還想堅守,會過得很悽慘,又十分辛苦。

  方崇新這些年大江南北都走過,見到不少這樣的夫妻,沒有幾個女子,最後能盼得良人真的回頭的。

  「舅舅,佛香省得的。」柳佛香的聲音很低。

  她在短短的五日內,嘗盡了世間女子一生會經歷的苦和痛,是真的痛徹心扉。

  可是她也明白一個道理,樹挪死,人挪活。

  她相信自己離開李家不會一無所有,更不會過得更差。

  等了結此事,他李行亮就算把全開元府的歌姬都納進屋裡,也已經與她柳佛香再無半點干係。

  天高海闊,她柳佛香有手有腳,還有資產可以依傍,她怕什麼呢。

  這世道,又不是沒了李行亮,就過不下去。

  余叢笑和方家舅舅舅母,陪著柳佛香在登聞鼓院廊下的院子,候了有半個時辰,才傳來了開元府的少尹江之滎升堂的響動。

  柳佛香聽到響動後,就站立在了登聞鼓院的庭院之下,靜候少尹到堂前。

  兩旁衙官威武就位,柳佛香僅有的那點不舍,在衙官念唱的「威……武……」聲中消失殆盡。

  「啪」,敲擊人心魄的驚堂木拍響,發出清脆震耳發聵的聲音。

  「堂下何人,欲告何事,速速道明。」開元府少尹江之滎威嚴的聲音傳來。

  柳佛香低著頭,用乾淨清晰又決絕的聲音,將自己的事說了個全:「民婦乃開元府四塘街留聲巷柳家人,三年前經人說媒,嫁與樊城街李家商鋪的長子李行亮為妻。

  三載操持生計,上侍公婆,下友愛弟妹,無一絲怠慢。

  昨日,李行亮和婆母楊氏並叔子弟媳,去了留聲巷柳家,將我爹爹柳先容和弟弟柳懷清打了,我爹爹柳先容受傷,至今還未醒。弟弟也受了輕傷。」

  「李家人何故要上門毆打你父親,需道明緣由,不可謊瞞。」江之滎示意柳佛香繼續說。

  柳佛香明朗清脆的聲音,再次迴蕩在登聞鼓院的廊下:「李家的商行因為夫李行亮不善經營,又因民婦自幼跟隨父親走商開鋪子,所以李家商行於婚後一年由婆母親手交到民婦手中。

  民婦用兩載光陰將李家商行扭虧為盈,這期間,李行亮不過問家中事宜,且還趁著民婦忙於商行之事,操持全家生計之時,在外養了外室,已經年余。

  最近李行亮指責民婦三年無所出,欲納那歌姬為妾。

  民婦心中不喜也並不想同意,遂與李行亮商議暫緩此事,容我想清楚後再做決議,期間民婦並無過激之言行。」

  柳佛香低著頭陳述,並沒有聽到驚堂木的聲音,於是又繼續往下說:「李家人上門討說法,欲以無子為由休棄民婦。

  民婦的爹爹見狀,就問是否還有轉圜,畢竟民婦嫁與李行亮才將將三載,無子一事尚不能下定論。

  李家人的言語實在太難聽,此處民婦就略過了。李家人的言行將我父親激怒了,我爹爹說了讓李家人不喜的話。

  李行亮聽了之後暴跳如雷,抄了爹爹家中的鋤頭,不管三七二一,就將鋤頭的木棍往我父親身上揮。

  幼弟柳懷清欲上前阻止,李行亮卻將他也一併打了,老父護子,擋在了幼弟身前,被李行亮擊中倒地不醒。

  如今我父躺在床上,有進氣無出氣,李家沒有一個人上門看望,請少尹公斷。民婦有訴狀,上有鄰居街坊畫押為證,句句屬實。」

  柳佛香雙手將她的訴狀高舉,江之滎示意衙官去取了上來。

  江之滎把柳佛香遞上來的訴狀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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